第二百一十五章 桀驁狂夫

陽光斜撒,映入了亂神的眼眸,眸中的場景十分融洽,午後漁家垂釣,透露著一股平和閑適之意。

只是,伴隨著山中越來高漲的廝殺聲,這副寧靜的畫面,卻怎麽都有些詭異。

“你是說我怕了?”

一陣寒風從江面襲來,還帶著絲絲的血腥味,亂神舉起了手中長劍,殺意肅然。

怕!

這麽簡單的一個字,從久遠之前開始,便從未出現在亂神的心中。

稷下學宮第一劍客!

自從少年時獲得這個名號以來,路舟一直便這個名號所帶來的榮耀所籠罩著。

十數年來,未曾有過挫折。

然而便在那一晚,路舟領略到了一絲不同尋常的感覺。

眼前的墨家大統領,對方面臨六劍奴時,那股舉重若輕的感覺,是路舟從未有面對過的。

隱隱之間,路舟的心中帶著一股懼意。

甚至,路舟不敢向前一步,眼前之人便像是一把尖刀,會將這麽多年來,沉浸在榮耀之中的幻想所戳破。

這樣的一段距離,對於路舟這樣的絕頂高手而言,數息可至。只是現在,他卻是連舉著手中那把足以自傲的長劍,都顯得有些艱難。

“羅網讓你過來,是想要殺掉我,還是想要拖住我?”

魚竿微動,似乎水面之下,已經有了魚兒上要鉤了。只是趙爽卻不著急,緩緩一句,問了一個對方似乎根本不會回答的問題。

檀音將歐陽諸護在了身後,與趙爽拉開了距離。護衛歐陽諸,是檀音此來唯一的目的。所以,她不想要在即將到來的戰場之上,受到太多的牽連。

羅網即是為了趙爽而來,自然不會在她身上分薄太多的力量。

只是,她與趙爽之間保持足夠的距離。

亂神看出了那位鮫人首領微妙的心理,他們雖然是一撥人,可卻不是同心。

“有什麽區別麽?”

暫時掩蓋下剛才的那個問題,將那股不願意面對的心悸之感埋藏在心淵深處,亂神回答很是簡便。

“如今天下,能夠影響到大勢的國家,在秦。只要那邊分出了結果,活著,怕是不如死了。”

眼前的戰場看似硝煙滾滾,然而再喧囂,也不過是另一場爭鬥的縮影,一個微不足道的節點。

水面之上流水痕跡正被水下的異常所攪亂,波動著。話音一落,水面之下,一條藏青色的大魚咬著魚鉤,順著水面一躍而出,落到了趙爽的手中。

“你說得不錯。”

眼前那位一直坐在河岸邊的墨家大統領將魚放在了身旁的魚簍之中,站了起來,回過身來。

便在這一刻,亂神心中渾身氣息一收,防備著,這位墨家大統領的出手。

只是,事實的發展與他想象之中的不同。墨家大統領並未如他所料,悍然出手,一解危勢。

“只是,並不全面。”

如尋常漁家一般,在收獲完畢之後,將魚簍提在了手中,他緩緩行來。

亂神在前,整個人都繃緊了。額間,一滴汗水從面頰上滴落。

身後,一股強大的劍氣,充斥在天地之間。亂神並沒有回頭,耳邊是自己手下哀嚎聲。

這是亂神從未有過的感覺,整個人便像是一片空白,不知道該做什麽,不知道該想什麽?

眼前的平和與身後的暴亂,仿佛是兩幅畫,以他為中線,鋪展而開。

而處於這中心的亂神,卻十分都不敢做,任由眼前提著魚簍的人緩緩前來。

對方每向前一步,亂神的心中,那股傲氣與榮耀所形成的殿堂,仿佛崩塌了一塊。

趙爽走得並不快,便如尋常的漁人,只不過修為深厚的江湖人士,總比尋常的人步伐穩健的許多。

亂神與趙爽之間的距離,本來並不長,可是亂神此刻,卻覺得時間無比漫長。

直到,趙爽走至近前,亂神忽然驚醒,他手中舉著的長劍回轉,想要刺出。

然而,這慌慌忙忙的一劍卻終究沒有使出,身後,所有的聲音都回歸靜寂,只留下了收劍的聲音。

便在趙爽與亂神錯身而過時,亂神手中長劍掉落在地,他偌大的身軀轟然倒落。

眼眸之中,映照著一副荒唐的景象。

血氣濁天,血液揮灑,以羅網刺客的屍體為基點,形成了一副可怕的畫面。唯有那還未收起的長劍劍鋒,依然那麽寒冷幹凈,卻是那麽諷刺。

檀音看著這一切,看著那十名身手高絕的墨俠,緩緩收劍,跟隨著墨家大統領身邊,可更為驚訝的,還是那天字一等的殺手,亂神。

墨家的大統領究竟做了什麽,亂神連反擊都不敢?

“你們與羅網作對,不知道後果麽?”

亂神突然問出了一個問題,卻不是跟趙爽,而是他身邊的那十名墨俠。這個問題很奇怪,卻可以反應出亂神此刻的心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