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血債血償(第2/2頁)

“蘇帥,你這話……我不太懂。”

金法敏喉結咽去了一下,卻是幹幹的,不見一絲唾沫。

“昔年大唐王玄策出使天竺,適逢天竺戒日王死去,權臣當道,竟然派兵伏擊使團,王玄策僅以身免。”

蘇大為微眯著雙眼,頗為玩味的道:“使團,猶如國體,殺使,便是侮辱大唐。

是以,王玄策發檄文,借千二百吐蕃兵,借七千尼婆羅兵,揮軍向天竺復仇。

十戰十勝,半個月內,滅中天竺。

此事,你應該聽過。”

“聽,聽過。”

金法敏面如土色,一臉驚惶的看向蘇大為。

這是什麽意思?

難道新羅有什麽對大唐不敬的地方嗎?

還是大唐要和百濟一起滅新羅?

所以說人最怕的不是無腦,而是心態崩盤。

一旦心態崩了,任你多少聰明才智,也是無用功。

所以自古中原稱:心有激雷而面如平湖者,可拜上將軍。

不是沒有情緒,是人都會有應激反應。

然而能控制住的,能克制不慌亂的,便是泰山崩於前而面色不改,就可以為上將軍。

只有這種人,才有強到變態的心理素質,去面對瞬息萬變的戰場,做出最正確的反應。

金法敏,顯然不屬於這一類人。

他聰明多智,曾數次出使大唐長安,可終究還沒到“上將軍”的境界。

原本就因為近乎滅國,而心態坍塌。

此時被蘇大為一嚇,幾乎當場嚇尿了。

“不知上國天使,有何……何以教我,若,若小國有,有什麽不周之處,願向上國天使,賠賠罪。”

一緊張,連話都結巴了。

蘇大為沖他微微搖頭:“我只想知道一件事。”

“何事?”

“李大勇是怎麽死的?”

“啊!”

金法敏頓時愣住。

他猜了許多,但就是沒猜到,蘇大為居然會是為這件事而來。

李大勇是大唐留在半島的官員,相當於後世的外交官,並沒有何特別之處。

為人也一直低調。

現在新羅一日三驚,都快被百濟和高句麗聯手滅國了,死了一個大唐官員雖然令他們震驚,可實在沒太多精力關注。

也就是向大唐通傳了此事。

新羅人是真沒太把這件事放在心上。

因為,李大勇是在百濟出的事。

大唐要怪,那也應該是怪百濟才對。

但這蘇大為,千裏迢迢來到半島,不說如何對付高句麗、百濟,如何與新羅聯手,開口第一句話,居然是問李大勇。

莫非……

金法敏心中頓時雪亮。

他明白了李大勇的另一層身份。

自古,所謂的使臣,外交官員,便有另一層身份。

細作。

在必要的時候,可以做任何事。

只要能對自己的母國有利。

昔年班超出使西域,一言不合就翻墻把北匈奴人的使團給宰了。

逼著鄯善王不得不投向漢朝。

而此前大唐的王玄策,也是同一故事。

使團,就是要幹這些活。

刺探情報,暗殺敵國要員,甚至是發動兵變,只要有利於本國,一切皆可便宜行事。

之前,金法敏並沒有往這方面想。

一是因為李大勇主要的活動範圍是在百濟境內,偶有需要,才會派人與新羅聯系,傳遞大唐皇帝的詔令。

二是對新羅王子來說,要操心的事千頭萬緒,眼下最重要的是不要被滅國。

哪有精力關注於大唐派往百濟的一個官員。

“蘇帥,這個……非是我不肯幫你,而是,李大勇是在百濟出的事,你不知道,那個百濟妖異的狠,國中有妖僧道琛,又有妖人鬼室福信,而且他們與倭國往來密切,倭國慣於暗殺之事,或許……”

“我不想聽這些廢話。”

蘇大為冷冷的打斷他道:“新羅的細作手都能伸到長安了,對鄰國百濟之事卻一無所知?你自己信嗎?”

金法敏一個激靈,冷汗瞬時就下來了。

“蘇帥,我沒有,我們沒……”

“新羅國仙金庾信,執掌花郎,苩春彥,是金庾信的弟子。”

點到為止,別的就不用多說了。

新羅的花郎制度最早能追到中原的三國時期。

花郎是新羅貴族青少年團體組織,灌輸的是忠君思想。

可以說是新羅版的千牛衛。

在內,他們是負責保護新羅王的重要武裝力量。

在外,他們身負刺探和暗殺等多種任務。

而苩春彥作為金庾信的弟子,此前一直在長安活動,曾多次參與百濟、高句麗、倭國的間諜行動。

金法敏的臉色,瞬時大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