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清原和符進的實力其實相差不大,數百招下來,二人也沒爭出個勝負,反倒是來來回回的劍氣將現場削得一片狼藉。

底下的幾個弟子們就更有意思了,你一來我一往看似熱鬧,嘴炮也打了不知多少,可仔細一看,幾乎全是在閃避,沒幾下是正面交鋒的。

不知道的,還以為他們在跳舞。

“畏畏縮縮。”郁詹點評得絲毫不留情面。

大門派的弟子都被保護得太好,平時欺負欺負修為低的還行,一旦撞上同階或者高階,便如現在這般,畏手畏腳不敢正面對戰。

真要是上了戰場,郁詹敢保證,這些人活不過一炷香。

樓裏的人不知什麽時候散了個幹凈,就連小雲都被黃姐磕磕絆絆攙走,只剩兩個宗門的弟子們纏鬥在一起。

神仙打架,凡人遭殃,想必就是如此。

離去時,好巧不巧的,黃姐看見了在外看戲的時故。

她一愣,正要說些什麽,下一刻卻發現自己的嘴巴不知為何無論如何都無法張開,這讓她臉色大變的同時,也加快了離開的腳步。

直到跑出一段距離之後,她才如釋重負地松了口氣,唯有方才時故那似有若無的一瞥依然陰影般浮現心頭。

小小的插曲並沒有影響兩個宗派弟子間的亂鬥,雙方越戰越猛,終於,伴隨著“轟隆”巨響,閣樓不堪重負,塌了。

時故看到郁詹一臉的不忍直視。

他倆站得遠,並未受到波及,但其他人就不一定了,時故眼尖,甚至看到了張瑾臉朝下砸地的畫面。

“好,很好,清原是吧?老子記住你了!”

狼狽地自一片廢墟中爬出,符進本就不白的臉黑成了木炭,狠狠吐出了一口帶血的唾沫。

“師弟們!我們走!”

說罷,符進轉身欲走,然而他想走,清原卻不一定讓他走。

只見符進才剛剛轉身,一把泛著寒光的寶劍就擲到了他面前。

“諸位道友,還請隨在下去滄雲宗走上一遭。”清原冷冷道。

“去滄雲宗?”符進像是聽到了什麽笑話,嗤道,“我們憑什麽跟你去滄雲宗?”

“就憑你前日無故殺害我滄雲宗外門弟子!”

“哈!”符進誇張地大笑一聲,“我說你們怎麽瘋狗似的咬著我們不放,原來是給那幾個廢物找場子的。”

“誤會啊清道友,你是哪只眼睛看到過我們殺你滄雲宗弟子?怕不是還沒睡醒,拿著夢境就當現實?”

青和宗弟子們哄笑。

“冥頑不靈!”清原沉著臉,執劍朝符進襲去。

二人再次如火如荼地打在一起,正在這時,不遠處傳來一聲爆喝:“都住手!”

眾人下意識看了過去,全都是一愣。

只見時故不知何時被張瑾用劍抵住了脖子,臉色白得像紙。

“我說就這麽個破鎮子,怎麽可能有這麽好的貨色,原來這小子是你們的人啊。”

張瑾死死按住時故,冷笑:“都給我小心著點,否則,今日少不得要見點血了。”

“卑鄙無恥!放開時長老!”另幾個滄雲宗弟子當即大喝。

“長老?”

張瑾先是一驚,但他馬上又反應過來,轉頭看向時故,笑了。

“喲,小公子,你還是長老啊?哪位長老?讓我猜猜,姓時……不會是滄雲宗新來的那位靠丹藥提起來的,連築基期都打不過都金丹期長老吧?”

說罷,他沖時故斜嘴一笑。

張瑾其實長得不醜,調情似的表情放在他的臉上也不算難看,但這一切的前提都是建立在他沒有臉朝地砸向地面的基礎之上,如此這般鼻青臉腫一臉鮮血,還非要擺出一副風流倜儻的做派,讓人看了著實有些一言難盡。

郁詹更是不客氣,直接笑出了聲。

眾人紛紛一驚,這才發現現場居然還有一人。

“那個張……什麽來著,我覺得你需要一面鏡子。”

郁詹斜靠在塌得只剩幾根柱子的扶手之上,連那幾個向來不喜歡時故的滄雲宗弟子都面帶緊張,他卻輕松得仿佛被抓之人不是自己的師父似的。

“識相一點,就把人放了,不然你們幾個廢物,怕是走不出這玄江谷了。”

“好大的口氣!我便是不放,你又能如何?”張瑾說著,抵住時故的劍又近了幾分。

郁詹挑了挑眉,好像在說:你大可試試。

張瑾當然感受得到他的挑釁,可他手上寶劍一抖,愣是沒敢。

他這一抖不要緊,時故卻還在他手裏,當即被那鋒利的劍芒劃出了一道細窄的紅痕。

時故微微側頭。

低垂的眼簾掩住了他的情緒,沒有人注意到他肌肉繃緊,手也開始發抖,張瑾倒是發現了,但他只覺得時故是在恐懼。

這恐懼大大激勵了他,連帶和對郁詹的些許忌憚也一同變淡,寒聲道:“放我的師兄弟們走!不然,你們滄雲宗今日就要少一個長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