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袁策說不走,清原就一直跪在原地等候,不敢起身。

忽然,一個黑色身影直直砸了過來,清原定睛一看,是鼻青臉腫的郁詹。

還沒等他回過神,又一個白色身影直接砸到了郁詹身上。

卻是一臉懵逼的時故。

“擅自行動,臨陣脫逃!”袁策冷冷指著郁詹。

郁詹顯然是沒少吃虧,一臉陰戾地回視。

袁策直接揮手又將他掀翻過去,連帶著掀翻了郁詹身上的時故。

時故默默爬起,偷偷看向郁詹,正好看到他不甘又憤怒的眼。

若是以前的時故,或許便被這樣的郁詹給蒙蔽了,可是現在。

——他覺得袁策挺危險的。

沒等他狗拿耗子地擔憂完袁策的安危,對方的火力就又轉移到了他的身上,厲聲道:“還有你!連一個築基期都能將你擄走,廢物!”

時故懷疑袁策的口頭禪就是廢物。

將兩個人輪流罵了一頓,袁策大概是舒坦了一點,走向了昏迷著的青和宗弟子那邊。

只是打眼一看,他面上就帶了凝重。

“這五個是我在玄江谷進谷不遠處發現的,都是被人自後心一招制敵,另外一個則傷在脖頸,是在山洞發現的。”清原先指指左邊堆著的符進五人,又指指右邊躺著的張謹。

“怎麽樣師父?”大概是看袁策臉色實在難看,清原忍不住緊張道。

“青和宗多行不義,這是得罪不該得罪的人了。”袁策的聲音不緊不慢。

“可是這人現在跑了,誰能證明這幾人是別人所殺?萬一將這帽子扣到我滄雲宗頭上……”

“這帽子肯定會扣到滄雲宗頭上。”

不待清原說完,袁策便皺著眉頭說道。

“此人心狠手辣,身份成謎,還意圖挑起我們兩宗之間的矛盾,也不知是何目的,可惜我看不出他的靈力來源,無法強行喚醒這幾個人,也不知道這幾個青和狗看沒看見他的相貌。”

“連您都看不出此人來歷?!”清原難以置信。

袁策倒也不藏著掖著,誠實道:“他實力恐怕不下於我。”

“那青和宗……”

“挑便挑了!我們滄雲宗還怕他青和宗不成?”袁策聲音冰冷。

忽然,他背手一笑。

“說起來,我還得感謝此人,青和宗殺害我滄雲宗十數名外門弟子,老子早就想殺回去了,要不是掌門攔阻……”他冷哼一聲,沒再繼續說下去。

“總之這人替我們報了仇,倒也省得臟了老子的手。”

還能這麽算的?清原目瞪口呆。

而此時的另一邊。

幾個內門弟子縮在一側,一聲不吭,生怕引起袁策的注意,郁詹則是全無所謂,一臉桀驁不馴地拍著自己身上的灰塵,只可惜,臉上的傷勢暴露了他的狼狽。

“你怎麽了?”

毫無預兆的,郁詹忽然看向時故。

時故心臟跳慢了一拍。

好在他反應向來很慢,面上什麽都沒顯,只幽幽地擡起頭來。

他一直都在觀察我。

時故意識到了這個問題。

郁詹瞥了一眼那邊躺屍的幾個青和宗弟子,看向時故。

“為什麽不敢往那邊看?”

“……不想看。”

郁詹挑了挑眉:“放心吧,這幾個人都活著,不是屍體,不必害怕。”

“不過傷得太重,沒個三五個月醒不過來。”

時故沒說話。

“說起來,你是怎麽脫身的?”郁詹又道。

“……脫身?”時故好一會才慢吞吞開口。

“嗯,在張瑾被害的時候。”

“……我不知道。”時故搖了搖頭,“我們一進玄江谷,張瑾就信守承諾把我放了。”

他說這句話的時候很平靜,平靜到時故自己都不敢相信,他居然也能有如此順暢地說謊的一天。

“當真?”郁詹說道。

時故看了他一眼。

那眼睛太黑太深,郁詹什麽都看不出來。

隨後,郁詹給了時故一包東西。

時故:“?”

“糕點,看你抓魚,應該是餓了。”

時故有些受寵若驚:“謝謝。”

郁詹矜持地點了點頭。

見狀,時故默默地吃了起來。

他吃東西是慢條斯理的,和他的性格一樣,不過很認真,也很賞心悅目,這讓郁詹有一種自己的東西被精心對待的感覺。

這感覺讓他覺得不賴。

郁詹的糕點和他的人很像——硬邦邦的,還比常人大上一圈。

時故吃得很是艱難,碎屑也呼呼地往下掉,郁詹看著那碎屑,再看著時故鼓起的臉,最後看著他吞咽的喉結,不知怎的,就覺著有些刺眼。

大抵被人一直盯著還能吃得面不改色的也就時故一人了,周圍弟子們有意無意地往這裏掃了一眼,總覺得這對師徒之間的氣氛有些古怪。

袁長老那邊不知發生了什麽事情,忽然罵了句什麽,時故下意識擡了下頭,隨後臉色一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