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這一天著實折騰得夠嗆,眾人很快散去,各自回房休息。

但從各個弟子沉重的步伐中可以看出,他們的心情都不太佳。

人族所在之地名為九晟墟,面積廣闊,環境溫和,傳聞曾有修士飛升,自高空俯瞰,發現這片土地像極了一顆冉冉升起的烈日,兼之千萬年來成功飛升的人足有九位之多,是以給這片土地冠以“九晟”之名。

相較於其他三墟,九晟墟實力最為強盛,勢力也最為龐雜,往上有四大宗八大派,往下還有大小勢力無數,其中四宗八派自成一體,又自認高人一等,便將除四宗八派以外的修士通通冠以“散修”之名,囂張至極。

當然,不願做散修也行,歸順四宗八派即可,據時故所知,滄雲宗最巔峰時期光附屬宗門足有四十多個,清原曾經就是從一個小門派裏提上來的。

只可惜,這都是過去了。

六年前的青和宗與滄雲宗撕破了臉,不僅僅挖走了滄雲宗的長老和弟子,甚至還把一些附屬門派都一並挖走,至此,滄雲宗實力大跌,從四大宗第二一路掉到了四大宗墊底,兩個宗門也結下了血海深仇。

袁策甚至命令其第四峰弟子,見青和宗一次就打一次。

如此淵源,將他們重傷的弟子往山門一扔就走?

能不能活著回來都是問題吧?

今夜,除時故郁詹,盡數無眠。

時間很快來到了第二天,時故發現大家都沒有心情用早膳。

這對他來說是個好事,因為他吃飯實在太慢,往往自己還沒吃飽,飯菜就已經被別人吃完了。

於是乎在一幹垂頭喪氣的眾人之中,時故成了那唯一一股清流。

他動作很小,吃得也很慢,因此一開始並沒有人注意到他,但桌上食物的減少是一目了然的,很快,有人發現了蒙頭幹飯的時故,眼中露出憤怒。

其實大家都清楚昨日一事怪不到時故頭上,可大約人性就是如此,清楚是一回事,心中遷怒,又是另外一回事。

“師弟啊,你可知道那‘飯桶’二字,是何含義?”

一個吊梢眼的弟子問向身側一個娃娃臉的弟子。

娃娃臉撇嘴:“大概就是除了吃以外一無是處的意思。”

吊梢眼:“是了,有的人啊,白白得個好聽的名號,自身實力卻連個晚輩都比不過,可不就是除了吃一無是處。”

有人眼裏流露出幸災樂禍,也有人覺得這樣不好,但張了張嘴,到底是什麽都沒說。

被嘲諷的當事人依舊吃得不亦樂乎,半點沒察覺到不妥。

“是嗎?”

郁詹慢條斯理地撕著手中薄餅,似笑非笑:“那不知二位可知,‘廢物’二字是何含義?”

兩人神色一變,郁詹不待他們回答,就笑著解釋起來:“大概就是和人打上三百回合,對方毫發無損,只拆了人家無辜掌櫃的閣樓的意思了。”

說完,郁詹嘲弄地看著兩人敢怒不敢言的表情。

青和宗符進說的也不是全無道理,滄雲宗弟子,孬種確實不少。

也就能欺負欺負時故這樣的小白羊。

清原:“行了,都少說幾句!”

眾人再次安靜下來,有幾個依然憤憤不平的,不敢去瞪郁詹,便將目光落到時故身上,試圖用眼神傳遞憤怒。

可惜,低頭吃飯的時故根本接收不到來自他們的怒火。

郁詹倒是接收到了,愉快地給時故又多夾了些菜。

時故受寵若驚地全部吃下。

負責搬送的童子們便是在這時到的,幾個內門弟子連忙起身迎接,觀察一圈,卻並沒有看到除這些人以外的其余身影。

“沒有派長老與我們同去嗎?”一個有些微胖的內門弟子忍不住問道。

童子們搖頭。

最後一絲希望破滅,有人忍不住狠狠砸了下墻,發出沉悶的聲響。

這動靜著實有點大,連悶頭吃飯的時故都從飯桌上望了過去,其實他很想說他就是長老,不過他估摸著,這幾個人應該不太願意聽。

“那幾個人又不是我們害的,青和宗……應該不會拿我們怎麽樣吧?”有人忍不住道。

“你說不是就不是了?那麽多人都看見了我們和他們動手,一轉頭人家就被廢了,這時候說不是我們幹的?你若是青和宗掌門,你信嗎?”另一個弟子臉色相當難看。

眾人沉默。

他們本來以為師門再怎麽說也會派個長老護送,沒曾想袁策竟然真的只打算讓他們自己過去。

“我們也沒做錯什麽,去找那幾個人麻煩也只是奉命行事,憑什麽現在人廢了,就要我們來承擔!”

有人拍桌而起,嚇得幾個剛來的童子不敢半點不敢吭聲。

“都給我閉嘴!”清原大吼。

他臉色也沒比其他人好到哪去,只是兀自鎮定:“師門不會放棄我們的,都別多想,那幾個人身上的傷一看就不是我們這種修為的人能弄得上去的,青和宗的前輩不會看不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