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第2/3頁)

郁詹忽然意識到,讓時故開心,其實是件非常容易的事情。

稍微簡單一點的示好,亦或者是帶他出門走走逛逛,他就會像個小孩子一樣手足無措,不明確表示,卻偷偷躲起來高興。

可就是這麽輕易到觸手可及的歡喜,在此前的相當長一段時間,郁詹都幾乎沒在時故身上看過。

郁詹突然擡手,在時故的頭上揉了揉。

時故早已習慣了他的觸碰,對此並沒有什麽反應,還習慣性蹭了蹭郁詹的手心,忽然,他好像看到了什麽,眼睛一亮,擡腳就跑了過去。

郁詹摸頭的手落了空,牽手的手也落了空,兩手空空,他竟然有一瞬間的失落。

旋即,他又自嘲地笑了笑。

他已經多少年,沒有過“失落”這種軟弱的情緒了?

這樣想著,郁詹不急不緩地跟在時故身後,有意無意地隔開了所有試圖靠近時故的人,像一個沉默而又稱職的守衛者,默默守護著某只看似溫順實則殘暴的小白羊。

喧鬧的廟會吸引不了他的注意,唯有前方白衣的身影,占據了他視線的中心。

而時故作為一個病情不穩情緒敏感的病患,一邊逛著,一邊也是三步一回頭,生怕郁詹跑了似的,而只有確認了郁詹還在,他才能稍稍地安下心來,好奇的玩弄著各個攤位上的物件。

作為一座頗有規模的大城,邱文城和其他時故去過的城鎮都不一樣,同樣熱鬧,但卻更有秩序,新奇的事物一個接著一個,但總的來說,還是尋常之物占了絕大多數。

可時故卻好像一個都沒見過,見什麽都覺得稀奇。

這讓郁詹不由好奇起時故的童年,可他這幾日派人去查,卻探不到一點音訊。

這得是什麽樣的童年,才能將好好一個年輕人摧殘成這副模樣……

郁詹轉身去了一邊。

並沒有注意到他異樣的時故依舊逛得開心,忽然,嘴裏就被塞了個酸酸甜甜的東西。

他一愣,慢半拍地低下頭,看到了一根糖葫蘆。

而糖葫蘆的對面,郁詹一身黑色勁裝,身量修長,一眨不眨地看著時故。

“不是說想吃糖葫蘆?怎麽?玩忘了?”

天色不知何時漸漸暗了下來,夕陽的光落在郁詹身上,暖黃色的,降低了他的鋒芒,反倒顯出幾分溫和。

呆呆接過糖葫蘆,時故忽然覺得,這個場景有些眼熟。

日期並不遙遠,就是在上個月,端午的那一天。

時故記得,那一天,郁詹同他擊了個掌,而後帶著他,去逛了集市。

那是自母親離去以後,時故第一次出去玩。

只是那個時候的時故還在日日擔憂於自己的病情被郁詹發現,而現在,病情暴露了,郁詹卻依舊還守在自己身邊。

時故的感情向來是遲鈍的,這跟他本身的性格有關系,跟他長期服用精神類的藥物也有些關系。

但現在,他眨了眨眼,覺得有些酸酸的。

“好吃嗎?”聲音溫和,郁詹笑著問他。

“……嗯。”

時故聲音很小,不過郁詹聽得清楚明了。

時故:“很……甜。”

郁詹挑眉。

一句話也沒有多說,郁詹伸手,在時故隱隱泛紅的眼角輕輕摸了摸,似乎是在安撫,又似乎只是一個隨手的小動作。

隨後,他微微彎腰,抓住時故的手腕,就著他剛剛咬過的地方,不客氣地叼走了一個。

時故握著糖葫蘆的手微微一僵。

“還湊合。”

淡淡開口,郁詹松開了時故的手腕。

恰在此時,時故之前買的小吃已然做好,小販的吆喝聲大到震天,郁詹便徑直走了過去,走時擦過時故身邊,忽然笑意盈盈。

“你心跳變快了。”

扔下這句意味不明的話,郁詹大步離開。

時故呆立了好半晌,才愣愣地摸了摸方才郁詹摸過的脈搏,又慢半拍地摸了摸急速跳動的胸口。

真的……變快了。

他有些迷茫,又有些不解。

可惜,沒有人給他解答。

這一次的廟會是會一直持續到半夜的,並且大概是天色漸晚,沒那麽炎熱了的緣故,街上的人不但沒有減少,反而還逐漸增加,越發熱鬧。

說起來也是奇怪,時故這個病情,按理應該盡量少接觸外人,避免情緒不穩,刺激病情,郁詹也考慮到了這一點,在帶時故過來時就做好了隨時解封的準備,但出乎意料的是,時故全程都表現得很穩定,並沒有任何失控的跡象。

他是真的很喜歡這樣的熱鬧。

郁詹側頭看著時故,心想,或許他應該多帶時故出來走走。

正尋思著,儲物袋忽然發出了動靜。

郁詹想也不想就知道這動靜的根源來自於誰,正要將其扼制在搖籃裏,對方卻好像提前預知到了似的,直接從儲物袋裏鉆了出來,卻正是範宏胤的傳音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