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第2/2頁)

其實光就修為而言,仇祎是在乾雲亭之上的。

然而加上足有上千人組成的劍陣,以仇祎那個只會橫沖直撞的腦子,還真就夠嗆能討得了好。

後續的計劃還有不少用得上仇祎的,這個人,暫時不能讓他有事。

在一瞬間做出取舍,郁詹頓了頓,沖著範宏胤道:“你先帶他去找景安,我處理完這邊的事情,立刻就過去找你們。”

範宏胤點頭。

人族這一次顯然動了真格,戰火燃得更是無比激烈,難保不會波及到十六峰這裏,屆時纏鬥是小,若是刺激了時故的病情,那可就大大的不妙,這個時候將時故帶走,確實是最佳選擇沒錯。

但是想了想,郁詹還是不放心,便揚聲將祝匯也叫了過來,讓他跟著時故,並再三叮囑,千萬千萬,不要讓時故動手。

對此,祝匯不明所以。

他並不清楚時故的病情,這一個月裏也只和時故有過偶爾的幾次接觸,不過雖然接觸的不多,祝匯對他的印象卻很是深刻,溫順乖巧,非常對他這樣的糙漢的胃口。

一個溫順乖巧的金丹而已,自己怎麽可能讓他動手?

這般想著,祝匯信誓旦旦地拍了拍自己的胸脯,滿口答應。

時間有限,郁詹來不及多說,只緊緊地摟了時故一把,珍而重之地將一塊未成型的玉佩塞到了時故的手裏,低聲道:“等我。”

——這玉佩裏有一道郁詹的靈力,一旦時故發生什麽突擊狀況,郁詹立刻就能察覺,這是他昨夜臨時加到玉佩裏的。

說罷,郁詹再次戴上了他那個銀白色的面具,轉身就走。

本該冰冷的玉佩由於沾上了郁詹的體溫,摸上去暖暖的,時故在他轉身的一刻伸了伸手,似乎是想要拉住他。

但最終,他還是縮了回去。

離去的背影挺拔修長,深深映入了時故漆黑的眼眸。

他知道,郁詹有自己的事情要辦。

盡管時故並不清楚事情的具體內容,但是他大概能夠猜到,那是他籌謀了十幾年的大事,絕對不能有一點差池。

而他自己……或許也應該學會勇敢面對自己的病情。

“尊上和公子的關系可真好。”郁詹走後,祝匯十分感慨,“屬下看著尊上一路走來,這還是第一次見他對誰這麽上心。”

時故撫摸著玉佩的手一頓。

範宏胤見狀也插了進來,手裏的折扇搖得風度翩翩。

“可不呢,你是沒看見,你每次一做噩夢,他就到你屋子外面守著,那沒日沒夜的,別說是對某一個人這麽上心了,就是當年每天生死一線的時候,我也沒見他這麽謹慎過。”

這二人顯然就是隨口的一句感慨,說完就罷,時故卻是站在原地,思緒飛轉。

這些事情,他從來都沒有聽郁詹提起過。

每天生死一線嗎……

時故眨眨眼,內心頭一次,對一個人的過去,產生了些許好奇。

……

饈珍樓的位置說近不近,說遠,對於他們這些修真之人而言,其實也不過就是禦劍一刻鐘的距離。

範宏胤禦不了劍,便由祝匯帶著,三人一路無話,很快就到達了目的地。

然而等時故下了劍,看向周遭,卻是險些沒認出來。

這個城鎮他曾經來過兩次,只是以往的時候,這裏都是人來人往,熱鬧繁華。

可是現在,街道空空如也,繁華也是半點不見,只有寥寥幾個路人還提醒著時故,這裏並不是一座空城。

“滄雲宗被魔族占領的消息傳出去後,這裏的百姓們就跑了大半。”

見到時故臉上的疑惑,範宏胤輕聲開口。

“上位者想要獲得一些東西,有些犧牲,就注定無法避免,這座城池逃走的百姓是一種犧牲,而別的一些人,例如我,例如郁詹,再例如……郁詹的娘親,則是另外一種犧牲。”

時故一愣。

祝匯去前面問路了,偌大的街道之上,現下只有範宏胤和時故兩個人。

“郁詹的……娘親?”

時故知道郁詹的父親是北方魔帝,知道郁詹的外公是九晟天尊,可關於郁詹的娘親,時故好像從來沒聽人提起過。

“這些事情本來不該我來多嘴,但我覺得,你有必要了解一下。”

“不過——”

語調忽然一轉,範宏胤沉沉地看著時故,眼中的情緒意味不明。

“有件事情,我得先問清楚。”

“你不是四墟大陸的人吧?”

空蕩的街道之中,一身白衣略顯消瘦的身影腳步一頓。

隨後,他緩緩轉頭,看向了另一位拿著折扇的青衣男子。

大部分時候,時故都是溫和而沉默的。

可是此時此刻,他的目光冷得像冰,直直刺向範宏胤,大乘期的威勢在此刻盡顯無疑,範宏胤臉色當即一白,下意識後退了兩步。

而時故只面無表情地看著他,黑眸深沉得讓人捉摸不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