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處暑(4)

方才陳姑娘是跟哪個進士躲在這後面嗎?

我重新走向最裏面的書架,不過後面已經空無一人。多半是陳姑娘離開的時候,那個人從另外一個方向溜了。

那個人是誰?

膽子竟然如此之大,敢跟未來的太子側妃在藏書閣幽會。

我在五層找了一圈,都沒有看到其他人,便將腰牌收到袖中,從樓梯下去。我下到二層的時候,看到從一層上來的林重檀。

他手裏看著兩本書,看到我時,神色有些驚訝,隨後給我行了個禮。

一般在外面,林重檀都會給我行禮,稱我為九皇子,舉止表現也是我是皇子,他為臣子,我們二人並不熟稔。

只有私下無人的時候,他才叫我小笛。

我看著行禮的林重檀,開口道:“林大人,我上次看的書有些地方不明白,不知道你有沒有時間替我講解一下?”

“微臣願意為九皇子分憂解惑。”林重檀隨著我上到七層,待確定四下無人時,他才用親近的語氣對我說,“今日這麽冷,怎麽還過來?路上可有冷著?”

他伸手過來,似乎準備摸我臉。

我想到剛剛撞到的陳姑娘,本能地避開林重檀的手,同時視線向他腰間掃過。

沒有掛著腰牌。

沒有腰牌,任何人都不可隨意出入宮中。

林重檀因我的躲避而頓了一下,他慢慢將手收回,神色很快恢復如常,問起學記賬的事,“小笛是哪裏不懂?”

我把我帶來的書放在案桌上攤開,指了幾處我的確不能理解的地方。他拿過紙筆為我解釋,又從案桌裏的抽屜裏拿出一把極小的算盤。

“這個算盤比較輕,平時可以拿來練手。”他將算盤遞給我。

我思考一瞬,將算盤收下,裝作相安無事與他相處。外面的天色越來越暗,若再不出宮,宮門就要落鎖了。

林重檀卻仿佛根本沒有離開之意,他在跟我講完我不懂的東西後,就繼續他修復古籍的工作。

只是他修復古籍也並非全心全意,非要時不時握住我的手。

我旁觀了許久,低聲問他,“你今日還不走嗎?待會恐怕夜路更難走了。”

林重檀搖了搖頭,“今日我不離開,要把這本書修復完。我想盡量在開春之前把這些古籍全部修復好。”

開春後,他們這些進士也該封官了。

我看他幾眼,將手從他手中抽出,“我回去了。”

林重檀聞言擱下筆,送我到七層樓梯口,途中他湊近我,似乎想親我。我先是想躲,隨後想到腰牌的事,便忍住沒避開。

臉頰被親,我止不住地顫了下睫毛,但我只能控制住自己想打他的欲望,越發窩進林重檀懷裏。他先是一頓,繼而吻開始過分。

我快被林重檀親得呼吸不過來,又察覺到他身上的異樣,心裏火氣頓大,剛想推開他,他先一步松開我。

林重檀素來玉白的臉此時有些紅,他微微側開臉,過了一瞬,竟什麽都沒說地離開了。我看著他離開的背影,咬了咬牙,轉身往下走。

我剛剛偷摸摸把林重檀身上摸了一遍,都沒有發現腰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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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我讓鈕喜去打聽腰牌的事,卻沒有進士表示自己掉了腰牌。而林重檀也在第二日的傍晚出了宮。

我盯著手裏的腰牌看,這個腰牌是工部做的,工部尚書是我之前的三叔。

如果林重檀去求三叔,未必不能得到一塊新的腰牌。

跟陳姑娘在一起的人是林重檀嗎?

那日他對我發情的惡心模樣,的確也像是在這種放滿聖賢書之地行齷蹉之事的人。

陳姑娘家世好,未來又是太子側妃,林重檀保不齊對陳姑娘動了心思,就像他當初對段心亭一樣。

想到這個可能,我瞬間覺得反胃。我丟下腰牌,匆匆去到浴房,想把林重檀碰過的地方洗幹凈。

就在我洗的時候,鈕喜過來了。

“九皇子,太子殿下過來了。”

我聽見這話,剛想讓鈕喜說我不舒服,不見太子,但話出口前,我想到我先前丟在桌子上的腰牌。

“你把太子請到我寢殿,說我在沐浴,晚會過來。”我對鈕喜說。

鈕喜點頭。

浴房重新剩下我一人。

我盯著水中的人影,以手波動水面,人影也須臾間變成殘影。有些事情即使惡心,我也不得不做了,我不能看著林重檀步步高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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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穿好衣服回到寢殿時,果然看到太子在把玩我放在桌子上的腰牌。他今日打扮得格外艷麗,本就長得陰柔,衣服一艷,愈發貌若好女。

他聽到我到的動靜,將腰牌放在桌子上,“弟弟怎麽白日沐浴?”

“有些不舒服,所以就去沐浴了。”我語氣淡淡地說。

太子盯著我看了一會,又拿起桌子上的腰牌,“孤記得這個腰牌是今年新進的進士才有的,弟弟宮裏為什麽會有一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