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章 大寒(1)(第2/3頁)

牢頭回:“死囚都是關在自己的牢房裏,除非有獄卒帶他出來,但通常不會有這種情況發生的。”

通常?

意思是說也有可能?

“四年前給林重檀行刑的獄卒還在嗎?”我問牢頭。

牢頭依舊是緊張得不行,呼吸聲都格外明顯,“有兩個還在,剩下的早兩年就回鄉下了。”

“回鄉下做什麽?”

“娶妻生子,我們當獄卒的在京城得罪的人多,今兒達官貴人入獄,明兒又是哪家王爺的親戚,就算是平民百姓,也有一些兇悍的親戚,所以我們基本都想著多賺些錢,能早日回鄉下。”

我聽完牢頭的話,將手中的筷子放下,“你去把那兩個獄卒找來,其余幾個獄卒回的鄉下地址,你也一並交上來。”

翌日,那兩個獄卒來了,但他們都說自己並不是給林重檀上刑的人,只是負責給林重檀送飯,並不知道什麽事情。那些真正負責林重檀這樁案子的獄卒早不在京城,而牢頭交來的地址雖寫明人名、鄉名,但這些鄉都離京城甚遠,一來一回恐怕要很久。

我找了幾個親衛,要他們按照上面地址分頭去尋獄卒,尋到後立刻帶人回京。

而我也去大理寺翻了案情冊,案情冊上對於林重檀的描述,重點在他犯了什麽罪,以及他的口供,至於其他只是寥寥數語。

口供非林重檀親筆寫的,唯有落款,但落款上的“林重檀”三字歪歪扭扭,如稚兒初學字。

他把所有罪都認了,無論是殺探花郎還是奸辱未來太子側妃。

他說他那日喝醉了,他說是他蠅營狗苟、罪無可赦。

他還說壟上流泉壟下分,斷腸嗚咽不堪聞。

這……這是一首詩。

我去藏書閣翻閱古籍,翻了整整半日,才翻到原詩,後半句是——

“嫦娥一入月中去,巫峽千秋空白雲。”

十八歲生辰那夜的船上,林重檀在白色幕布後給我演了一出《嫦娥奔月》的皮影戲。嫦娥服仙丹上了月宮後,後羿沒有誤會嫦娥,而是去求西王母。西王母憐後羿愛妻之心,允他登仙宮,讓他們夫妻團聚,從此琴瑟調和。

書上的詩句不如像林重檀演的那出《嫦娥奔月》圓滿。

巫峽千秋空白雲,夫妻相離,便是千年萬載天各一方。

我盯著書上的字,緩緩將書冊合攏,放回原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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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醒了,醒時看到我,就問我:“你回來了?那個畜生呢?”

我愣了下才反應過來皇上說的是太子,我給皇上掖了掖被角,“太子已經去了。”

皇上聽到我的話,並沒有像我想象中那般露出歡喜的神情,相反他抿緊了唇。身為一國之君,常年浸淫權力,即使悲傷,情緒也不能太過外露。

其實我能理解皇上的難過,太子是他費盡心血養成的儲君,可這個儲君不僅逼宮奪位,還不是他的親生兒子。

“父皇,兒臣已經給母妃寫了信,不日母妃就會回宮。”

輕嘆聲不知從哪裏響起,皇上對我很輕地笑了笑,“你母妃還好嗎?”

“好,都好,她很想父皇。”我從鈕喜端著的匣子裏取出信件,“父皇,兒臣給你念母妃寫的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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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宣王私下找到我,他希望邶朝能早立儲君,“畢竟你父皇身體抱恙,如若不早日立下太子,怕是有別的憂患。”

“我知道,但立儲君茲事體大,非容輕議,不是我能插手的。”我上頭還有幾位哥哥。

四皇子不提了,這次皇上和國師能平安活下來,都是因為他。除此之外,還有五皇子、六皇子。

不過他們這次沒出上什麽力,跟墻頭草一般。太子在時,他們跟隨太子,太子一倒,他們又和我親近起來。

東宣王不贊同地搖頭,“你為何不能插手?我覺得你完全有資格當儲君。”

“叔祖父,實不相瞞,我從未想過當儲君。”我將我心裏話和盤托出,“我做這一切真的只是想救父皇,救黎民百姓。我想等事了,還是跟我師父住在天極宮。”

東宣王一聽,恨鐵不成鋼地看著我。我只能對他賠罪一笑,我太了解自己,我對當天下之主一點興趣都沒有。

但萬事盡不如人意,事情沒那麽容易了。姜昭去捉皇後和十二公主,他雖沒捉到,但帶回來一個消息。

皇後等人逃到了蒙古,據說新上任的蒙古可汗的新妃正是太子的長姐,也就是我的大皇姐。

這個消息傳到我們耳中沒多久,探子來報,蒙古和北國聯手,已集結數十萬大兵,欲揮兵南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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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現在完全沒法打仗,只能談和。”當初和我們一起打戰的一位藩王道。

另外一位藩王則不贊同地說:“怎麽不能打?那些野蠻人也是敵得過我們的鐵騎軍的?想當年,他們想屢犯邊境,不都被我們打回去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