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9章 四季之死13.9

白須和尚身下的蒲團被血浸泡成了暗紅色,血宛若溪流,在地磚縫隙間涓涓流淌。

他神情平和安詳,就像是打著坐睡著了。

沈容屏氣凝神,警惕地伸手靠近太元,感受到了他身上散發出的些許溫度。

他剛死沒多久。

沈容的目光落在他的腹部。

那裏的僧袍沒有任何破損,卻被血浸濕,貼在明顯凹陷下去的肚子上。

正常人坐下的時候,肚子是不可能凹陷成這樣的。

沈容從空間裏拿出夾子和長剪刀,將他腹前的僧袍剪開。

一個空蕩蕩、宛若盒狀的血紅腹腔顯露出來,腹腔背面被血肉包裹的脊骨形狀清晰可見。

他肚子裏的內臟連著肚皮被盡數挖走。

一根點燃的細香插在腹腔的血肉之間,正飄出裊裊青煙。

香灰落下,與尚且溫熱的血混在了一起。

是誰殺了他?

魏宏嗎?

太元和魏宏有仇嗎,魏宏為何對他下如此毒手?

難道魏宏是為了提防她來問他的信息?

沈容打量太元的屍體和屋內。

一陣輕風忽的吹來,太元坐正的身體撲通倒在了地上。

沈容立刻回頭看他。

他肚子裏的香掉進了血裏,熄滅了。

而他原本坐著的蒲團下,露出了信封的一角。

信封被血浸濕,沈容抽出查看,沾了滿手的紅。

信有兩張,每張上都寫了密密麻麻的字:

“我初見魏宏時,他二十八歲。孤身坐著輪椅前來,想要拜我為師。他並非誠心拜師,我問他受何人指點來找我,他不答,只說倘若我收了他,他必將助我成佛。我信佛,信的是一個道,我知道這世上沒有佛,拒了他,讓他回去,他卻還是通過我師弟,進入了普行寺中。”

“我料定他不是個安分的人,請了朋友去查他。得知他命運多舛,幼年失去父母,成年後身患重病,腦部日益萎縮,逐漸生活不能自理,被送入福利機構生活了幾年,性情大變。”

“進入普行寺後,他多次找我拜師,我皆拒絕。我不明白他為何如此執著於我,直到前兩日做了個夢,我才知道,他不是執著於我,而是在圖謀我的功德。”

“夢裏,魏宏殺我,剖腹取臟器,用邪法將我多年修行奪走。我一生罕夢,自覺此夢應是天意。我命數如此,不願逃脫,故而寫下此信。”

“此信,是魏宏先看見,還是來找我的某個人先看見,皆憑天意。”

信的末尾寫:

“你怎知你之所予,就是他人心之向往?——贈魏宏。”

還有一個福利院的地址。

太元側倒在地上,還保持著打坐的姿勢。

那一陣吹倒他的清風,真就像是他所說的——天意。

沈容收起這封血淋淋的信,大腦裏被各種猜測和信息填滿。

院外突然傳來說話聲,是先前那位領她過來的僧人的說話聲。

他竟然領了一大批遊客來找太元。

太元剛死不久,他們進門要是看到這血淋淋的場景,免不了要猜測太元的死與她有關。

沈容思索片刻,隱身帶著封政飛走。

不管他們會不會把她當作殺害太元的嫌疑犯,她要是留在那兒,都免不了要被追查太元死因的警方拖延時間。

沈容沉思片刻,腦中清明起來,想通了許多彎彎道道,心下駭然。

魏宏殺了太元卻沒有處理屍體。

她看到太元時,太元剛死不久,身體溫熱。

估算一下,太元被殺的時間,其實差不多是在她剛到普行寺的時候。

如果帶路的僧人沒有拖延時間,她早一點去見太元,或許還能撞上太元被殺剖腹的場景。

時間上為什麽會這麽巧?

她一到,魏宏便殺了太元。

她來到這個殺人現場時,魏宏剛準備好太元被殺的現場。

她在殺人現場呆了一段時間,僧人就又帶了一批遊客過來。

那僧人先前以太元的院子不接待遊客為由,拖延了她好長一段時間。

可僧人帶那一批遊客過來時,聽話音卻像是帶他們來正常參觀。

這些巧合加在一起與僧人的異常加在一起,很明顯就是個圈套!

雖說這世上有鬼,可這個世界到底是個法治世界。

太元的屍體被僧人帶來的那麽多遊客發現,肯定會鬧出很大的動靜,警方也會介入調查。

而作為第一個進入太元被殺現場的她,不管會不會被當作嫌犯,都必定會被這個案子絆住腳步。

更何況在常人看來,太元死狀蹊蹺,她渾身的傷恰好又詭異無比……

若把她和太元的死聯系到一起,別人或許會以為,是她為了治好自己而迷信地殺了太元。

或許從她見到那三只想要絞殺她的鬼開始,魏宏就已經布下了這個計劃好的陷阱。

這代表她的每一步,魏宏都能預料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