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第2/2頁)

她適時停住,貝齒咬住下唇,睜著瑩潤眼睛直直望向傅問,似是難言,又似不敢開口,做足了委屈又隱忍的大度形象。

至於江山海的氣,她沒多在意。好歹一峰仙君,再怎樣也不會仗著輩分私下使絆子,而且他也根本不在她的攻略範圍。

江山海年歲不小,放在動輒千百歲為基準的修真界也算是老人家,頭頂白發,頜下白須,為人性子也怪,成日混不吝的。哪抵得上年僅兩百余歲便穩坐一峰仙君的傅問。

想到這,岑舒瑤擡眼,狀似無意地掃過傅問。僅僅一個小隊長都有十階丹藥,若是攻下一峰潛力正盛的仙君……千百種想法滑於腦內,岑舒瑤狠掐掌心,強行讓自己穩住心神。

她不能在此時露出異樣。

傅問察覺到來人目光,寬袖一掃,放回茶杯,直接開門見山,“我今日兩位徒弟都在你身邊受了重傷,不管事情究竟如何,我覺得你都應該給本座一個說辭。”

岑舒瑤含淚,示弱開口,“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他們向我沖來,卻不知為何似遭重擊,突的倒飛而去。”

傅問神色未動。

他來前已經問了一遍,得了所有的消息,也明白岑舒瑤說得是真的,因為這種傷,他在白幼宜出事當晚也受過。

可他知道真相又能怎樣?親傳弟子與生死仇敵間,他會選誰不言而喻。

傅問起身,氣勢頓起,他聲音不大,卻字句分明,裹挾著浩蕩威勢席卷而去,“你可知我二弟子匡疾修為如何?”

威壓下,岑舒瑤身子不住的顫,她知道傅問看在江山海的面子上已然留手,但她也突然間意識到一件事,傅問在動氣。

合體期仙君,如非氣極,沒有人會對低階弟子釋放威壓。

岑舒瑤後背隱隱冒出冷汗。她知道自己今天犯了一個大錯,一個致命到極致的錯。她得了萬人迷攻略系統後,仗著加成與攻略書籍,在同輩弟子中無往不利,即使她得了獎賞就翻臉不認人,那些人也依舊對她死心塌地,絕無半句重話。

可——

那些人根本不是傅問這個高度的,即使是身份最高的吳佩,現今也不及傅問座下的二弟子匡疾。

是她太冒進,也太自傲與自負。

想到這,岑舒瑤心裏不住打鼓,匡疾與裴釀雪傷得詭異,卻各個都與她有關,她怕是跳進黃河都洗不清疑點。而眼下,傅問好像也並無輕易放過她的意思。

岑舒瑤不住搖頭,“不知…”

匡疾究竟是何境界她當真不知曉,玉衡峰弟子常年不出山門,消息傳出的也少,其余諸峰的親傳弟子都不甚了解他們,何況她。

傅問啟唇,“金丹後期。”

岑舒瑤與江山海盡皆擡頭,滿目震驚,傅問入長生仙門不足百年,掐頭去尾一估算,他那二徒弟估計還沒到五十,五十歲的金丹後期……江山海拿茶杯的手微微顫動,內心不住扼腕嘆息,這大好苗子怎麽不來他天同峰!不就親傳弟子的稱號嗎,他又不是給不起!

傅問沒管身邊人想法,他神識一掃岑舒瑤,接著講,“你現在修為不過築基初期。”

“你告訴我,我徒兒究竟是怎麽傷的?”

傅問邁步,身子向前半寸距離,與岑舒瑤間距離近到能感受對面人傳來的氣息,“本座與流明峰裴蕪真人盡皆覺得,這事不大對。”

他俯身,聲線響在岑舒瑤耳畔,“你說這事有沒有與魔族掛鉤?”

岑舒瑤下意識搖頭,下一瞬,她瞳孔緊縮,她只聽到一個催命般的語句——“昨日我幼徒被魔族擄走,若非我相救,怕是已屍骨無存。”

“長生仙門似乎…是出了叛徒呢。”

傅問沒多講,再未看岑舒瑤一眼,背身對江山海擺擺手,示意人不用相送,便飄然離去。

天色已徹底黑了,玉衡峰裏傷的傷,幼的幼,他著實放心不下。也不知道他那小徒兒怎麽樣了,明明下午在他懷裏都哭成了兔子眼,還非要強打起精神去陪匡疾。

身影飄忽,幾個呼吸後,傅問已邁入玉衡峰。

禦劍飛行的路子是裴釀雪的,到他這種修為已經可以縮地成寸,萬裏之遙也只在一念之間,不然昨日,他定來不及救下即將慘遭毒手的白幼宜。

神識在峰內一掃,傅問神色微動,目光望向桃花林,這小團子怎麽這麽能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