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正文完

定武初年八月十七日。

欽天監測算出的黃道吉日, 今日帝後大婚

前幾日,禮部的官員就被定武帝帶著去了祭祀天地。

那些繁冗瑣碎的跪禮磕頭,磕的李大人是頭昏腦漲, 加上連續數日的休息不足, 差點沒讓可憐的李大人一頭栽倒在地上, 好在,上天垂憐, 沒有讓這種慘劇發生。

這些時日來輾轉反側,一次又一次的反復去修改, 沒完沒了的祭祀,讓扯著胡子日盼夜盼的李大人, 終於等到了這一日,這會兒,他是掩飾不住的喜極而泣。

一旁的同僚不禁感慨,瞧瞧,這位李大人才是真正的厲害呢,往日裏也沒瞧出這位大人的段位這麽高呢, 新帝大婚, 他都高興的要哭出來了。

宮裏面張燈結彩,錦緞紅綢的披掛了一路, 鑼鼓喧天,十足的喜慶,這動靜,可比當初蓁蓁初入王府的時候大多了。

街面上有穿著一新的宮人們出來, 笑容滿面的撒著喜錢和裹著紅紙的喜糖、吉祥果子, 大人們笑著爭搶, 小孩子圍著這些宮人吃著糖果子。

景明宮內, 一大早的泰康帝就被吵醒了,他日日只能躺在床上,這覺自然也是越來越少。

他的眼睛睜著,從前幾日起,宮中的喧囂就沒有停過,這喜色,連守在外面的宮人都知道,從那些小聲的議論中,泰康帝知道,齊沂舟要大婚了。

不是他賜婚,讓新人跪在膝下拜禮、敬茶,他自己開了太廟祭祀,讓全宮上下都為著他忙活。

越想越氣間,羅公公走了進來,手裏端著一盆熱水,他挽起了袖子,正準備給泰康帝擦洗的時候,門被打開了。

回頭一看,是一身吉服的齊沂舟,羅公公連忙跪下請安時,齊沂舟擺擺手,揮退了他。

門被從外面關上了,齊沂舟走近了泰康帝,他今日難得的穿了套繡了小小喜字的吉服。

他站在泰康帝的面前,身上的郁郁一掃而空,十分的精神,他眉眼間都是笑意,:“父皇,兒臣今日大婚,娶得自是心愛的人,您瞧,這一身,好不好看。”

說著,齊沂舟還甩了甩衣袖,將自己的全身都顯擺了一圈。

想到自己被算計,只能淒楚的躺在這,像個廢人一樣,如廁都無法自控,將所有的難堪一點不剩的展露在外人眼中,泰康帝那是無時無刻都恨的咬牙切齒。

他是皇帝,這世間的萬物什麽不是他的?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他要這些人生,他們才能好好的活著,他要這些人死,他們必定屍骨無存。

不過是死了幾個人罷了,與他這大雍朝的帝王相比起來,算得了什麽?

“朕真是糊塗了,父皇哪裏能見得別人的好呢,朕越是過的好,只怕父皇越是生氣,父皇不用著急,兒臣已經在命人修書了。”

齊沂舟看著泰康帝,笑的風光霽月,:“這些書籍上面,關於父皇好大喜功,殘忍弑殺,嫉恨親子以至於痛下殺手,昏聵無道,橫征暴斂,寵信奸佞的消息一定是半點都不會漏下。”

“對了,父皇謚號朕也已經選好了,雍靈帝,父皇您看是不是極合適?”

這個逆子,這個畜生,泰康底目眥欲裂的使勁全身的力氣惡狠狠的看向了齊沂舟,生前已經被氣得癱在床上了,死後的哀榮和名聲都要被毀的一點不剩,靈帝,他怎麽敢,他怎麽敢啊!

“忘了父皇您不能說話了,父皇莫氣,還請您在好好的活一段時間。”齊沂舟的臉上浮現出一抹喜色,:“兒臣今日娶得是蓁蓁,往後,朕就不會再來了,朕所有的時間都得留給她了。”

看著齊沂舟此刻的模樣,已經七竅生煙的泰康帝定定的看了他半晌,隨後閉上了眼,遮住了眼裏微不可見的露出一點嘲諷,沒想到,他的這個兒子還是個情種?

呵,日夜在心頭琢磨齊沂舟的泰康帝,如今已經瞧出這個兒子的那點陰森森的不對勁在哪裏了。

不過是一個讓自己努力變的像個正常人的瘋子,如今,拴著他理智的那條韁繩還在呢。

但人心是最不可控的,誰知道哪一日,這條繩子就斷開了,他就發了瘋呢。

他看著呢,君君臣臣,在這皇室裏,那個位置都是最惹人注目的存在,這個逆子不會落得什麽好下場的。

“就知道父皇在心中不會念著兒臣的好,也罷,大喜的日子,父皇高興高興也好。”

“從今往後,這處宮室,朕會封起來,不會再有人來打擾父皇您頤養天年,您就安心的睡著吧。”

說完,齊沂舟不再看泰康帝,腳步輕快的走了出去。

*

太和殿外,崔蓁蓁緊緊的捏著手裏的帕子,這樣恢弘的場面,她略微的有一絲絲的緊張。

齊沂舟將所有能代替的禮儀都替兩人行了個遍,只剩拜禮,祭告先祖和天地,受封,這幾樣是替不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