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兩人手牽手往前跑。

紀棠回頭看了一眼,崩塌得七零八落的斜坡越來越遠,一拐彎看不見,她忍不住贊了聲:“你劍太厲害了!”

他身負重傷,這還不是巔峰戰力呢。

不過紀棠也就羨慕羨慕,她雖說天生大力,但到底和內家功法是不同的,這些炫目又殺傷力巨大的劍招她沒法學。

兩人出了小浦鎮,直接沖進荒野,泛黃而未倒伏的茫茫長草極大遮蔽身形,兩人速度不減,望西邊一直沖到山邊才停下。

紀棠借著大石遮擋小心往外探頭,進山小徑靜悄悄的,後方原野農田上農人零星,搜兵還沒波及這邊。

她長長吐了一口氣,媽呀,快累死了她了。

紀棠回過頭來,正要和他說句“沒人”,卻見趙徵長劍拄地,慢慢靠在大石上,方才因強行提氣和劇烈打鬥而上湧的血氣褪去,臉龐和唇色變得更加慘白。

他傷太重,一連串劇烈動作明顯有些撐不住,人卻很倔,一路跑過來愣是沒吭一聲。

紀棠擔心:“你沒事吧?”

趙徵搖頭:“無事。”

紀棠信他就是傻子了,他這樣可不行啊,一次生兩次熟,她擼擼袖子轉過背:“我背你吧!”

不等回答,她熟門熟路俯身抄住他的腿彎,趙徵身軀僵了僵,片刻慢慢放松下來,紀棠一用力把他背了起來。

他看著少年瘦削,實際肌肉緊實挺重的,不過紀棠也背出經驗來了,很快調整了一個好走路的姿勢,探頭張望一下,繞上小路,很快被山麓茂盛的長草和樹木遮擋了身影。

雖負重崎嶇,但到底有路,比之前好多了,紀棠感覺還行的,就是有點曬,她很快就大汗淋漓。

兩人不約而同直接奔山這邊來了,實際這也是目前最好的選擇。莽莽峪嶺範圍極廣,兩人商量了一下,決定先沿著群山偏外的範圍往南走。深山猛獸也多,非萬不得已還是不要往裏面湊的好。

大中午秋陽明晃晃,不時有野雞和不知名的小獸在山林中竄過,四下無人聲,只聽見刷刷的蹚草聲。

紀棠削了一根手杖,在兩邊長草敲敲打打慎防蛇蟲,背著趙徵走一段,就把他放下來歇一段,然後又繼續背上,這樣一走大半天,一直走到快入夜。

這一個重傷員,一個體力消耗太大,還在山裏,晚上不睡真不是一個多好的主意,事實上紀棠也一直在物色夜宿的營地。

趙徵狀態不算好,山間夜冷,不敢露天露地,最後找了一個獵戶搭的過夜小屋。

實際也不算屋,就在背風的緩坡挖一個坑,上面簡單搭上木頭和幹枯的枝丫和長草,就一個很小很簡陋的半穴居式窩棚。

這種紀棠以前也搭過,山裏沒帳篷又不好露天時這是最好操作的。

現在也不挑了,能有就很好了。

窩棚沒門,紀棠探頭望了一眼,裏面薄薄一層灰塵,有火塘還有柴堆,柴堆冒尖,顯然這窩棚獵戶還在用並沒荒廢。

“今晚我們就睡這吧!”

趙徵說了一聲“好”。

紀棠扶他坐下,先用手杖敲打了一遍窩棚和柴堆,確定沒有蛇蟲,這才開始張羅晚飯。

她小包袱裏有幹糧,是在老大夫那裏弄的。老大夫她倒不擔心,那是個通透人,趙徵一醒,他就直接進山采藥去了,應該短時間內不會回來。

有幹糧,但也不算多,接下來情況不明,還是省著用的好。窩棚一側有棵野山梨,她打算采些梨子配兩塊餅子湊合一頓可以了。

野梨樹不高不矮,她探手摘不到,趙徵喘息漸平,站起來抽出劍,欲幫著割樹上的野梨。

紀棠笑了:“你有傷呢,好啦,不用你,看我的!”

她自信滿滿,說完擼了把袖子,助跑兩步一蹬起跳,抱著樹幹蹭蹭兩下,靈活得像只猴子一樣飛快上了樹,抄起前襟下擺做布兜,優哉遊哉,看哪個大哪個順眼就摘哪個。

飛速摘了一兜,輕輕松松往下一跳,穩穩落地。

爬樹技能沒有退步√

紀棠挑了幾個大野梨和兩個餅子塞進他手裏:“快吃吧,吃了我給你看看傷口。”

大眼睛更亮,她露齒一笑,汗水濕漉漉的鬢發更顯雙眸又黑又亮。

趙徵擦了擦野梨的塵土,咬了一口,山野梨皮很厚,汁水豐盈,不澀,很甜。

有糖分入腹,又墊了兩個紮實的餅子,也算飽了。吃飽之後,天也開始黑了,進了窩棚,紀棠拿起火折子,有些犯難。

在野獸和追兵以及痕跡中猶豫了一秒,趙徵道:“不必生火。”

好那就不生,趁著夕陽還有一點余暉,紀棠趕緊先給他看傷口。

趙徵盤腿坐下,脫了上衣,她一道一道解開繃帶,最後是貼在傷口上面的敷料,她一點點揭開。

有沾連,肯定很疼,她小心翼翼揭,但揭到最底部粘連範圍有點大且沾得很實,她左試右試,實在沒法,最後只好用了點力,猛一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