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第2/3頁)

趙徵看得一清二楚,他甚至學過一段時間唇語,雙方對話連猜帶串八九不離十。

張惟世臉被踩住那一刻,他倏地收緊雙拳,關節咯咯作響!

……

趙徵對皇帝的憤恨再度攀上頂峰。

回到小客店,紀棠往外探頭,把窗門關上,回頭見他臉色陰沉得可怕。

相信如果皇帝就在眼前,他必將對方大卸八塊!

“阿徵。”

紀棠坐在半舊的桌邊,倒了兩杯茶,她組織一下語言,“……我覺得,咱們還是該更小心些。”

照理到這裏,該想如何解救張惟世了。

可她心裏不知為何,總覺得有些不安,也不知怎麽說,她想了又想:“就是……會不會有點簡單了。”

她其實也不知道,心裏有點亂糟糟,胡亂說的,可能是因為原軌跡暗部被皇帝最後得了的原因,她對一切總是抱著很深的懷疑態度。

她瞅了眼趙徵,小聲說:“我沒別的意思,就是想著一路到這裏不容易,咱們總要小心再小心才好。”

她眼巴巴的,有點兒小心翼翼,生怕措辭不對引發誤會,趙徵心裏一暖,眉目間的陰沉也褪了一些。

他握住她的手:“我知道。”

趙徵盡量放緩聲音,她的心,他都知道。

若說這世上誰不會害他,他確信的只有她。

“你放心,我會小心的。”

他必定會小心再小心,他不是一個人,他還有阿唐。

……

兩人沒有輕舉妄動,每天喬裝打扮,挑著各色山果雜貨去賣。

這樣按下心思來蟄伏觀察,還真發現了問題。

這樣的戲碼,大約每七八天就會發生一次,差別只是張惟世被砍完無名指後,沒有繼續砍手指,而是轉為腳趾。

至於那對每次都會說下次被殺的哭嚎老婦孩童,目前還好好的。

自第一次重復開始,趙徵就起了疑心,他臉色當場就陰沉下來了。

兩人連看三次,沒有再看,而是換了裝扮,夜間出動,徘徊在能瞄見後宅側門和後門的街巷的位置。

終於,他們等到了他們想看的。

自由坊市入夜比白日更熱鬧,小食和鮮貨攤販得趕在宵禁前把存貨都清了,特地趕來撿便宜的老百姓也很多,街上人聲鼎沸水泄不通。

而相對安靜的大鋪後巷,夜色中,後門“咿呀”一聲開了,閃出來一個人。

這人仍舊一身靛青交領錦衣、方面闊額眉目英挺,正是張惟世。

只這張頗有男子氣概的英挺面龐,在回頭看宅子後門時陰沉沉。他走出幾步,在即將拐角匯入人流時呸了一口,不屑又陰霾,罵了句什麽。

看口型,大概是“狗仗人勢的東西!待日後……”

兩人一路遠遠綴著,這人出了自由坊市,進了城南。

城南也很熱鬧,虞水在雍縣穿過,在城中央拐了一個大彎往南奔去,形成了一個很大的湖泊。

這一段虞水,號稱小秦淮河,湖上風景優美彩燈遍布,香風陣陣的畫舫在湖面河面穿梭,絲竹和笑聲不絕於耳,是京畿往東最有名的銷金地。

張惟世登上一座船塢,花娘嬌笑著迎上來,看神態頗為熟稔。沒多久,又一艘畫舫自船塢駛出,舫門粉色輕紗飄蕩,內裏半裸的舞娘隨樂聲婆娑起舞,正位上,張惟世靠坐雙手大張搭在榻背上,一邊一個偎依著妖嬈嬌娘,他神色終於舒緩了下來。

這一瞬,趙徵神色卻陰沉得極可怕。

攢得紀棠手骨都疼了。

可這還沒完。

查到這裏,本來有不少辦法的。譬如,利用妓女做文章,在張惟世出來發泄作樂時將其拿下;又或者,潛入船塢,甚至索性潛入湖下,待畫舫駛遠些再動手。

可對一切總是抱著很深懷疑態度的紀棠,和一再被她在耳邊反復念叨要小心的趙徵,卻又生了另一個猜疑——面和心不和及各自活動都不奇,但剛好張惟世有這麽一個破綻真的是巧合嗎?

趙徵淡淡道:“試試就知。”

“怎麽試?”

不過趙徵沒說,他聲音雖淡,但僵硬冰冷的表情顯然憤怒到了極致,紀棠也就沒追問,反正她肯定會知道的。

等回到小客店,紀棠出去叫夥計上兩碗面和熱水,她出去後,趙徵起身推開窗。

窗外,是一群小孩子,還有十來個推著板車回來的大人和少年,板車上是鑼鼓旗幟等等道具。

隔壁一排房間,住著的是個小戲班子,其中一個少年很臉熟,正是第一次才紀棠肩膀圍觀那個翻筋鬥上刀山的少年。

這人身型和趙徵相仿,年紀也差不了多少,打扮一下再畫個妝,遠觀估計能有七八分像。

比鄰而居住了大半個月,趙徵知道這個少年拼了命在賺錢,班主仁厚本來上刀山這類危險表演是演一天歇一天,但他不歇,他拼命幹,因為他有個病重的爺爺,不管治病還是喪葬都是一大筆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