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在那艘載著微服“靖王”一行的商船悄然出了甘州,進入茂州,沿雒水溯遊而上往牟縣。

當天有一封信,悄悄發給馮塬。

馮塬還在山南,垂目飛快掃過那熟悉的筆觸,心腹張岱問:“馮相,按原定計劃安排嗎?”

張岱是皇帝親自選出來協助馮塬,許多事情趙宸都不知道,他卻知道,一看密信標記就知道是誰送來的。

馮塬摩挲紙箋,片刻將其扔進茶盞裏:“去吧。”

“是!”

張岱應了一聲,旋即轉身離去,分別發信給寧王殿下趙宸,以及那自封聖武大帝的劉黑思。

馮塬親自給暗部那人回了一封信:“密切關注,隨時匯稟。”

“汝聽命行事,不得有誤。”

信鴿往雒水方向展翅飛去,很快悄然送回那人手裏。

……

而這個時候,紀棠和趙徵已快到牟縣了。

服藥又睡了一個上午之後,趙徵感覺好了很多,劉元等人也趕到了,他立即下令,以最快速度趕往牟縣。

一行人抄的是陸上近路,翻山涉水是難走了點,但很快,直接越過平陰山支脈蒲丘,花了點功夫,避開劉軍在虔州設的卡哨,就直接從後方直抄牟縣。

比明面上的水路,是要早差不多一天的時間到的。

路是不怎麽好走的,但趙徵心情很不錯,他不是軟弱的人,得了紀棠的細心照顧,不管身體還是情緒都很快恢復過來了。

另一個原因當然是紀棠感染了他。

紀棠素來樂天開朗,最擅長在枯燥的事情裏發現不一樣的趣味,小夥伴原地滿血復活了,眼下正是秋風送爽的季節,山林裏的另一番景致她看得興致勃勃的,甚至還慫恿劉元去采了長在懸崖邊上的野梨子。

她早就發現了,劉元也是個吃貨。

劉元偷眼瞄了瞄,主子微微帶笑,面上並沒不悅之色,他就像個猴子般竄出去了。

這輕身功夫,上下陡崖如履平地啊,引得大家叫好連連,紀棠大笑鼓掌,很快劉元就摘了一大兜的野梨子回來了。

皮黃澄澄的,個兒還賊大,比以前跑路那時她和趙宸吃過的野梨賣相好多了。

紀棠挑了最大幾個,給了微笑看著的沈鑒雲和趙徵,她不忘評價:“這個比上次那野梨大多啦!”

趙徵也想起了,接過野梨擦了擦,咬了口,是挺甜的,不過他覺得以前那次的也甜。

他這麽告訴紀棠,紀棠哈哈大笑:“那時候餓得不行,當然吃什麽都覺得特別好啊!”

啃了一個野梨當飯後果,她把果核一丟,笑道:“我們快些吧!估計趙宸該到了!”

一行人說說笑笑,采采野梨揪揪果子,卻一點沒耽誤速度,出了山後繞過卡哨,之後馬不停蹄趕往牟縣去了。

牟縣鐵匠戚崇善。

這人原先卻不是鐵匠,他是梁朝大將,性格耿直,又看不慣當時梁朝種種奢糜作風,最後被皇親國戚排擠構陷,憤怒而走回鄉了。

當中還牽扯到些官司,被路過松鶴老人施計相助過,所以才認識的。

這些還是聽沈鑒雲說的。

紀棠沖沈鑒雲露齒一笑:“到了牟縣戚將軍那邊,怕要多勞鑒雲你啦。”

本來這場牟縣之行,是不應該和沈鑒雲同行的,畢竟才剛請了他出山,又馬不停蹄走下一家,這樣有點太那啥,不大好。

正常應該歇一歇,等個三五個月,才再去的,就像原軌跡的趙宸一樣。

但現在明顯已經沒法等了。

好在沈鑒雲和旁人不同,他是松鶴老人的弟子,而這些人都是他恩師給推薦,有了這一層的瓜葛當然就不一樣了。

趙徵這邊給歉意解釋過,沈鑒雲也並不介意。

既然人都來了,這個優勢紀棠當然不會放過的。戚崇善當初承了松鶴老人好大的恩情,沈鑒雲先出面和對方說話,效果肯定立竿見影的。

紀棠眉眼彎彎,話說得大方磊落,笑容陽光燦爛,沈鑒雲微微一笑,說不出的灑脫優雅,他道:“自然。”

他來都來了,這不是意料中事嗎?

更何況,他現在也是趙徵陣營中的人馬了。

不過他提醒:“戚崇善有一老父,現仍在縣郊石礦獄監,若想請說動戚崇善,必先解決此事。”

“否則,即便他再心動,也不會離開牟縣的。”

這個紀棠知道!

原書有寫的。

戚父路見不平挺身而出,攔下一個調戲鄰居小姑娘的二流子,兩人打起來,然後戚父抄起板磚敲了對方一下,不知怎地敲死了,然後就被逮到牢裏去了。

本來按律,這種助人懲惡過失殺人一般都是判流刑的,流個幾年若碰上大赦就能回鄉了,但那二流子家裏和縣令有點關系,使了錢把戚老爹判了個秋後處斬,後來鄰居鄉民紛紛求情鬧得有點大,縣令就改判了徒刑二十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