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趙徵頷首表示知道,回頭叫紀棠,卻發現紀棠不見了。

緩坡上稀疏的樹影,陽光有些刺目,剛才他和紀棠是站在一棵大松樹下說話的,一轉頭人就不見了。

他奇怪,正要問,紀棠從大松樹斜後方不遠的一個人高的老樹樁探個腦袋出來,“有點事兒,等等哈,我馬上就過來。”

她壓低聲音說完,飛快把腦袋縮回去了。

趙徵:“???”

除去正事,他的心神都在她身上了,一時就很擔心她是不是中暑不舒服了。

他下意識擡腳就跟過去,又站定,她這麽悄聲嘀咕,很明顯就不想聲張讓他過來了。

這天比夏天好多了,夏天都沒中暑,而且她眼神靈活神態精神得很,看著也不像。

他心中忽然閃過一個念頭,阿棠是女孩子,難道……

若問哪個地方最葷,江湖和軍營當屬翹楚,一大群長期幹旱的光棍湊活在一起,話題是無下限的,甚至連柴興和鐘離穎都互相調侃過。

於是,趙徵就知道,女孩子每個月都有那麽幾天的不方便時候。

難道是那個??

他登時耳根發赤,舔了舔唇,視線控制不住往老樹樁後瞄了瞄,然後趕緊挪開,強裝鎮定佯作沒事發生,他下令軍演結束,眾將士回營。

令旗揮舞,各營部迅速整軍,開始有序掉頭,列隊回身後的上雒大營去了。

紀棠見熟悉她的趙徵親衛目帶詢問看她,她趕緊擺擺手,示意沒事,當看不見她好了。

她是不知道趙徵想了這麽多。

不然肯定十分無語。

這什麽跟什麽呀?

紀棠突然裝田鼠,是因為遇上熟人了。

方才趙徵後退的時候,她眼睛還繼續往新魏軍將領那邊睃,視線轉了轉,不知怎地,突然就對上兩張記憶裏很熟悉的面孔。

原主的熟人、親人。

一個是平昌侯世子紀謹,一個是衛國公嫡長子項青。

前者的姓是不是特別熟悉?沒錯!紀謹之父平昌侯紀宴,正是紀六娘的養父,明面上的親父。而這紀謹,正是紀宴早逝原配所出的嫡長子,原主喊了十六年親哥的兄長。

和卞夫人不同,紀棠記憶裏,這父兄二人很疼愛原主的,而觀趙徵謀求就藩時紀宴的表現,紀家父子也是皇帝陣營裏正義派的代表人物之一,平時表現應不是裝的。

紀棠失蹤了,這父子二人直到現在都沒有放棄尋找。

至於這個衛國公嫡長子項青,他是原主的未婚夫。

除去皇太子趙徵兄弟這種特殊情況,一般如今的貴族少年少女大概十五六就會定下親事,原主也不例外。兩家父輩交好,早在原主十五歲之前,就由紀宴和項北口頭定下兒女親事了。

原主對哥哥好友、和她也算青梅竹馬的項家哥哥也很喜歡,只可惜沒等到成親,她就香消玉殞了。

紀棠余光瞥過去,正巧那邊兩個青年也往趙徵這邊望來,差點視線就碰了個正著!

紀棠一個激靈,她立即一矮身就鉆到大樹樁後面去了。

嘶!

也是皇帝旨意來得太急,而紀謹和項青是直接從池州戰場調過來了,原來暗部送過來的名單就沒他倆,所以紀棠事前不知道。

她趕緊縮了,這兩人和趙宸可不一樣啊!原主和趙宸兩三月碰一面就算多了,熟悉度可遠不如前二者。

紀棠臉上雖有濃妝,但紀謹和項青未必不能從她的身形把她認出來。

她趁著趙徵下令歸營,坡上人員走動紛紛,趕緊從另一條路一溜煙跑了。

“阿青,阿青?”

紀謹推了一把好友,要整軍回營了,“你怎麽了?”

“……沒什麽?”

項青猛地收回視線,剛才他恍惚看了個熟悉的背影……不過他搖了搖頭,這肯定是看錯,她不可能在這裏的。

“整軍回營了。”

“噯,好!”

不過驅馬之前,他還是沒忍住又往那邊望了眼。

……

趙徵也回頭望了好幾眼,後面的近衛上前低聲稟,說見紀先生繞後面走了。

“近衛呢?”

“稟殿下,都跟上了。”

趙徵這才點了點頭,紀棠身邊的親衛都是他精挑細選出來的,身手絕對過關。

不過她今天的反常,還是讓他有點點擔心的,心裏牽掛得很,招手叫來柴興鐘離穎,吩咐幾句,他直接飛馬回城。

土丘後面那條路,正是回城的。

進了州衙門,趙徵站在前衙回兩人居住院落必經之路的廡廊下,擡頭張望等著。

這是個風口,每逢這換季的當口,汗津津的時候他還是少吹風為宜的,但這會兒他都給忘記了。

約莫小一刻鐘,噠噠的馬蹄聲從側門一路入到墻外內巷,緊接是紀棠那熟悉輕盈的腳步聲,她探頭一瞄,趙徵果然在,她嗐了聲:“怎麽又站這吹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