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第4/4頁)

皇帝舍了巴地,原來是因為他有七州,可現在七州猝然生變,而那宗濮竟又如此窩囊以致巴地盡數落入趙徵之手。

皇帝之恨可想而知,自梓州投降消息一發回,帝帳氣氛就沒起來過,裏外伺候和守衛個個大氣不敢喘。

但無論如何,皇帝還是收斂了情緒。

軍事會議結束,他再度把柴武毅留下來了。

皇帝笑了笑,溫聲道:“近日有些陰雨,孟離,你舊傷如何了,可曾復發?”

都是積年打仗的人,哪個身上沒舊傷?柴武毅腰側最嚴重的那處舊傷,還是當年和趙元泰並肩戰莞州所得,柴武毅腰側重傷,趙元泰還替他擋了小半,不然他那時能不能熬過重傷期都不知道。

這些年雖然這樣了,但當年他們這一群人,是真真切切並肩作戰同生共死過的。

燭光橘色暈黃,提起正隱隱作痛的舊傷,記憶回到舊日,柴武毅盯著那一點微微跳動的燭火,下頜動了動,但他出口的話依然十分簡短,只道:“無妨,謝陛下關懷。”

皇帝遂命左右取來前日叫禦醫給他配的藥膏,分一半給柴武毅。

“一眨眼,都這麽些年了。”

皇帝笑了笑,目光感慨萬千。

說過軍情,感慨過,說過舊傷,皇帝遂探手拉開抗幾下的小抽屜,取出一個小匣子。

檀木小匣,不大,卻很精致,皇帝打開來,裏面一疊信件,封皮上娟秀婉約的字跡。

這是柴皇後的字跡,柴武毅一眼就認出來了。

這是收柴皇後信箋的小匣子。

皇帝把最上面一封取出來遞給柴武毅,笑道:“皇後的信,沁娘不知你在具體在哪,信就一起送到朕這來了。”

轉眼二月去盡,已是暮春三月了,柴皇後懷孕五月,三個月的時候禦醫扶脈就能確切扶出,是個男胎。

在皇帝悉心保護和安排之下,母子情況都很好。

上月接皇後信時,皇帝提筆回信,最後特地告訴皇後,說柴武毅也在池州,讓她若想給兄長寫信告喜,屆時一並送來便可。

柴皇後這孩子來得終究是晚了些,皇帝不知道嗎?

他心裏當然明白,但又豈能輕言放棄?

當然,他並未想著能讓對方倒戈,這不切實際,柴武毅適當保持中立和沉默也可。

江眠大戰前夕,皇後的信終於到了,皇帝特地把柴武毅留下,把信交給他。

柴武毅接過信,回了自己營帳。

他站了片刻,才慢慢坐下來,低頭拆開手中信,展開。

熟悉娟秀的字跡,溫柔婉轉,字裏行間,再為人母的喜悅和對兄長次子夫婿的擔心流瀉而出。

他的妹妹不聰明,他知道,她很單純,因為早產的緣故,秉性也十分柔弱,她很善良,逆來順受。

溫婉柔和,細細叮嚀,這份心是極真極真的,柴皇後關心她的兄長,總擔心他會受傷吃苦,一再不厭其煩叮囑那已經很熟悉的注意事項。

一母同胞,他僅有的妹妹,父母已經離逝,而世上僅有兄妹二人還流著相同的血。

他是極心疼極愛護他的胞妹的。

柴武毅眼眶有些發熱,他忍不住閉了閉眼睛。

良久才睜開,他盯了這封信箋片刻,最後還是很堅決將它折疊起來,壓到箱子的最底部。

只當沒看過!

柴武毅站起身,吐了一口氣:“來人,備水,洗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