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第2/3頁)

兩個多月了,自七點大戰結束之後,由於種種客觀主觀的原因,這還是皇帝和趙徵第一次見面。

迎頭相觸,兩人皆跨於馬上,一個暗金重鎧深沉重威,另一個玄黑甲胄英姿勃發。

皇帝挑了挑唇,露出一絲微笑。

趙徵眉峰不動,喜怒不形於色。

兩個目光一碰,旋即分開,暗哼一聲,各自撥轉馬頭,趙徵一揚鞭,沉聲:“走!”

東西各據一邊,饒是皇帝此戰占據甚多優勢,但自趙徵往下的柴武毅鐘離孤杜藹柴興鐘離穎等等將領,個個悍然沖鋒,戰意高昂,到最後,皇帝和趙徵平分秋色,一人占據一半的宿陵城。

趙徵占據的是北半,這不是隨意占據的,看似偶然,實際是精心謀劃的。

“從這裏放船下去,可悄然東下酈陰。”

高聳的城頭上,月光清冷,遠眺城下大江渺渺薄霧彌漫。

不管仗打得是多麽激烈,這一江大水依然不變,悄然無聲流淌向東。

趙徵和沈鑒雲站在城頭上,兩人正負手眺望在夜色下仿佛漫無邊際的大江。

酈陰是個很特殊的地方。

它是南梁攝政王的封地,且也很接近西線,目前,攝政王正在酈陰督戰。

“虞王,姜桂之性愈老彌辛,確實有比那小皇帝厲害之處。”

這南梁攝政王虞長治,他是梁興帝嫡母虞太後的族弟,老也其實不是很老,也就四十多。

至於南梁那個正坐鎮京畿的現任小皇帝,其實也不算很小了,二十出頭,和趙徵差不多。

但相對而言這麽說也不錯。

不過在沈鑒雲眼中,卻是攝政王比小皇帝更勝一籌。

先前他徹夜未眠,思索破局之策,反復盤算,細辨之下卻發現——沒有一個背叛的將領是屬於攝政王陣營的。

李孝儼,戚時平,侯萬鈞,甚至那個模棱兩可的江眠降將孫承建,細細盤算下來,然後都是屬於南梁皇帝一派的。

這就不是巧合了。

這說明什麽?說明攝政王有禦人和識人之能。

這等風雨飄搖的復雜環境之下,能禦人識人,安排統軍人選不單單考慮能力,還把其底線放在相同考慮的第一位,說明這個人心裏很會權衡輕重,並且很會審時度勢。

原來,南梁朝堂裏皇帝和攝政王並大,小皇帝能逼迫攝政王並奪得一半的權力,小皇帝的能耐也是被人普遍認可的。世人都認為南梁皇帝和攝政王各有千秋處於一個同等能力的水平上。

沈鑒雲原本也是這麽認為的。

但那夜細細盤算過後,單憑那一點,這南梁攝政王立時就比小皇帝勝了不止一籌!

好啊,來得好,和會審時度勢權衡利弊的聰明人比打交道,那可比蠢人容易太多了。

幾乎是馬上,一個可行度極高的破局之策就在沈鑒雲心裏油然而生。

沈鑒雲退後一步,拱手鏘聲:“殿下,請封虞長治為南王,掌平都至廬陵之地!”

平都,是現在的南梁都城,而平都至廬陵之地,即目前南梁最繁庶的區域之一,足足占據目前南梁四分之一的疆域!

說是封王,但這麽大的封地,一定程度等於國中國,讓南梁勛貴和皇室得以遺留至新朝。

換了從前,趙徵肯定不願意的。

不管是皇帝,還是趙徵,誰也沒想過,誰也不會肯,在大魏占盡優勢必能滅了南梁的情況下,不管情感和理智上,兩人誰也不會允許前朝殘留下來!

但此一時,彼一時也。

現在想快,想立即結束南征,想立即翻盤逆轉皇帝此刻的優勢,進而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提前分裂,打皇帝一個猝手不及!

只能做出一定的退讓。

現在時機也剛剛好,梁朝就算再怎麽頂也無法改寫被滅的下場了,最多也就堅持得就久一點而已,這是明眼人都能看出來的。

攝政王顯然是個明眼人。

並且,他還是個很能審時度勢權衡利弊的明眼人。

更重要的是,攝政王掌權多年,現在足有一半的南梁實際掌握在他的手裏,其中包括軍隊和疆域。

——大江南岸現在還布防著南梁將近二十萬的精銳兵馬,為的防備趙徵留下的那一半山南軍。

這二十萬兵馬都是攝政王陣營的。

——而大江南岸這一大片數十個州的廣袤土地,其實是攝政王的實際掌控區域。

小皇帝到底登基晚,撬不動,他的實際掌控區是在京畿往南以太後母家苟氏為首一眾支持的他的王室和勛貴封地延伸出去的一片。

換而言之,只要拿下攝政王,山南就沒有腹背受敵之憂了!

並且,趙徵還會得到超過一半數十萬的南梁降軍!

沈鑒雲退後一步:“事不宜遲,請殿下盡早決斷!”

趙徵聲音沉而穩,沒有一絲猶疑,“可!”

非常之時,非常行事,相較於皇帝趙元泰,這南梁攝政王的後續殘留問題就如同癬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