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線索

這一切發生得太突然,甚至是無法挽回的局面,只有寧音和白午逃出來了,活下來的兩人卻感到沉重壓抑。

房間陷入死一般寂靜。

而房門在這刻裏像是有了自己的意識,微微搖晃了下,便自動關上門,將外面幽暗的走廊徹底隔絕。

寧音也扶著墻壁,捂著裂開的不停滲著血的傷口緩緩滑倒在地,逃生後的疲倦和身體的疼痛如海嘯般席卷上心頭,但她沒有半點睡意,只要閉上眼,腦海裏就會不停重現剛才的一幕,沾在臉上的血還是熱的、粘稠的,安靜死亡的畫面像是定格在她記憶庫中,帶著鮮血淋漓的刺目,揮之不去,然而又是破碎的。

她猛地躬起背,捂著嘴痛苦地嘔吐了起來。

一旁的白午面色平靜地看著她。

這樣的死亡他見得太多了,過去有無數個隊友死在他面前,各種恐怖的死狀,慘烈至極,而他只能眼睜睜的看著,卻無能為力,那種深深的無力感幾乎壓垮一個人,也正因為面對太多死亡和恐怖,他早就習慣了。

他蹲下身,擡手覆住安靜死不瞑目的雙眼,淡淡地說:“在這個詭異的世界,任何一個人都可能會死,甚至不知道下一刻死的那個人會不會是自己,但我們沒有時間為隊友的死難過,我們唯一可以做的是盡快破解密室,只要能讓更多的人活下來,即使犧牲我們這些解密者都是有價值的。”

寧音問他:“你不恐懼嗎?”

“恐懼死亡?不,我從不恐懼死亡。”白午凝望著她,溫柔的目光仿佛望進她的靈魂深處,他低沉地說了一句,“死亡從來都不可怕,可怕的是沒有活下去的曙光,真正讓人恐懼的也應該是這個詭異的世界,而不是死亡。”

寧音聽著他說的話,沉默了下來。

“你的表現在新人中已經很不錯了,但還不夠,想要活下去的話,你要變得更強大。”白午邊說,邊用布包裹住安靜的頭顱放進背包裏,做完這一切後,他看向房間,最後停在墻壁上的掛鐘,現在是淩晨三點多,很快又會過去一個夜晚,不過他沒有再行動的意思,“這裏應該暫時安全,至於出口,如果我沒猜錯的話——”

他打開房門,外面依舊是幽黑的走廊,但似乎又有些微的不同,他用手電筒往走廊上照去,灰黑的墻壁斑斑駁駁,墻面上的那些詭異塗鴉有大半都剝落,而地上也有很多黑色鞋印,向著這個房間而來,這是他們熟悉的旅館走廊。

寧音也注意到外面走廊的變化,不由松了口氣。

他們回到旅館這個時間節點了。

不過日出之前外面的走廊都是不安全的,白午不想冒險,於是把房門關上,靠著墻壁坐下:“先休息一下,等天亮後我們再跟其他人會合。”

兩人經歷了一場兇險,無論是身體還是精神上都太累了,他們都需要休息。

而現在他們確實沒有多少時間為隊友的死難過,寧音知道他們這一隊人在這個密室的處境只會愈加兇險。

他們這邊死了安靜,也不知道葉末流那邊怎麽樣。

還有突然消失的胖子。

想到這裏,她強壓下那些思緒,從背包裏翻出繃帶,用牙齒咬著一端,一手握著繃帶卷,將傷口重新包紮一下後,已經累得大喘著氣,冷汗也浸濕了整個後背,不過好歹止血了。繃帶還剩下一點,她便用來擦了擦臉上的血跡,之後休息了半會,也恢復了一些體力,這才有心思打量這個房間。

這個房間跟她第一晚看到的布局是一樣的,光亮溫暖,如同黑暗中的一抹暖光,卻在詭異的地方中反而顯得格格不入。

寧音目光落在那架黑色三角琴上,它依舊靜靜地立在那裏,琴蓋揭開,露出黑白琴鍵。而四周寂靜一片,背對著鋼琴的窗戶半掩,像有風進來,透白輕薄的窗紗緩緩飄動。另一側鋪著花式餐布的餐桌上擱著咖啡杯,似乎還有白霧熱氣飄出。旁邊還有一本厚重的書籍,已經翻開到一半。

看上去這房間應該有人的。

她沒有記錯的話,原本鋼琴前應該坐著一個男人,他彈著鋼琴,有著讓人看過一眼就忘不了的溫雅臉龐,那是一個死於三年前的S級解密者——簡葉行。

她看遍整個屋子,都沒有見到他的身影,不由奇怪:“沒有人了嗎?”

“你是說簡葉行?”白午記得她提起過這個房間的簡葉行。

“第一晚我確實見到他在這個房間,當時他就坐在那裏彈著鋼琴……”

說話間,白午站了起來,他也休息得差不多了,大步往屋裏走去,停在正中央位置,將屋裏的一切盡收眼簾,細長精致的眉眼半斂,看不出眼底裏的神色,隨即緩慢地走到餐桌旁,修長白皙的手指在書籍上翻了翻,突然停在一頁紙上,拿起一張精致紋花的白色信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