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晌午時候, 明媚陽光透過窗戶縫隙照進屋內,在地面留下一條斜斜金線。

沈雋坐在窗前,手中正端著一張羊皮圖紙查看, 是他這回冒險偷回來的, 朝廷在揚州這邊的兵力布防圖。

“咚咚”的敲門聲響起, 嬋兒來送飯的時間到了。

沈雋這兩日沒邁出過房門一步,每日都是嬋兒到時間把飯菜送過來, 也算是與外頭那些人互不幹涉,和平相處。

聽聞敲門聲, 將手中羊皮紙卷起,塞進懷中, 沈雋才出聲,“進來。”

片刻後,嬋兒端著飯菜緩緩進屋,一件件把碟子擺在案上,又將碗筷放在男人面前。

之後,便是一言不發, 轉身退去。

沈雋突然將她叫住, “慢著。”

嬋兒停頓腳步,小心回過頭去, 白凈的小臉緊緊繃著,眼神回避躲閃,表情看起來也有些不自然,顯然是強忍著對面前賊人的恐懼。

她問:“不知公子還有何吩咐?”

沈雋薄唇叼著筷子一頭, 眸光熠熠的盯著嬋兒, 突然詢問, “你們, 不會在我飯菜裏下毒吧?”

“……”

嬋兒好似被戳穿心思,手上微顫,托盤都險些掉落下地。

他難道發現了,今日這飯菜裏加有蒙汗藥?

這就是昨日虞宛宛所說的計劃,準備今日給沈雋的飯菜裏下蒙汗藥,把沈雋迷暈之後,他們便棄船逃離。

嬋兒強撐著鎮定下來,擠出幹笑,回答:“我們哪敢……再說,這些飯菜你都已經吃了兩日,不也還好好的麽。”

“但願如此,要不然,可別怪我不客氣……”

沈雋挑著筷子,這才開始動嘴吃飯。

眼看著他將帶有蒙汗藥的飯菜吃了,嬋兒趕緊溜之大吉,出門之後,袖口抹了一把額上冷汗,魂兒都快嚇丟了。

下樓來到廚房,虞宛宛等得惴惴不安,連忙湊上來詢問,“怎麽樣?”

嬋兒點頭,“他吃了。”

吃了就好,只需等藥效發作,他昏迷過去,便扔下他,棄船離去。

隔了一炷香時間,嬋兒又去敲門,在門外等了片刻,屋裏毫無動靜。

再開門查看,果然就見沈雋飯菜吃到一半,趴倒在桌面上,已是昏迷過去。

嬋兒湊上前,試探的戳了戳沈雋黑溜溜的腦袋,像是在戳一只沉睡的老虎,還小心翼翼喊了幾句,“公子?”

男人腦袋無力的晃了晃,卻沒有給出任何回應,這才確定下來,他是真的被迷暈過去了。

虞宛宛得知事成,露出得意笑容。

隨後趕緊通知船夫,在最近的渡口靠岸。

行禮都已經提前收拾好了,下船之前,虞宛宛還特意叮囑船夫,“他應該沒那麽快醒過來,你若開船至蘇州碼頭,將他交與官兵,應該能得不少懸賞。”

隨後,眾人擰著包袱,先後下船,就此離去。

*

順流而下,船夫將船一路開至蘇州碼頭,已經是當天傍晚時候,只是,原本應該在船上昏迷不醒的男人,早已消失得無影無蹤。

波光粼粼的水面,夕陽拉出長長的倒影,像是在水裏撒了無數金燦燦的豆子,看上去極是璀璨刺眼。

一匹白色駿馬,踏著塵土,飛馳而來,最終在碼頭不遠處停下。

鳳霽一躍下馬,白玉發冠被晚霞映照出一層金色光暈,月白長衫上,銀色流雲紋路看起來熠熠發亮,只是一張俊美的臉龐,劍眉不展,唇角緊抿,似有憂心之事。

他闊步走至碼頭,謝邀搶在他前面,先跑上去找人問了問情況。

結果顯然是不怎麽理想,謝邀緊皺眉頭,來到鳳霽面前,微微搖頭嘆息,“又晚了一步,船上沒人,船夫說他們在上遊差不多十裏下船了。”

根據船夫的描述,船上的一行人確實就是虞宛宛他們無疑了。

她果真就在這附近。

鳳霽握緊了拳,現在都已經在想,等找到她,到時候該如何收拾她了。

虞宛宛對此還全無察覺。

她到了蘇州之後,第一件事,便是進了城裏最有名的倚翠樓,點上一桌子好酒好菜,還都是當地名菜,松鼠鱖魚、櫻桃肉還有碧螺蝦仁……美味珍饈,應有盡有。

光是看看,虞宛宛便忍不住咽下一口唾沫。

離開京城至今,算起來差不多也有十天時間,路上一直是吃不好,喝不好,睡不好,整日還要提心吊膽,就怕被鳳霽抓回去。

今日好不容易逮到機會,自然是要放開了,大吃大喝一頓。

虞宛宛和嬋兒坐在怡翠樓的包房內,陳家父子本來是守在一旁,不願意上桌的,被虞宛宛給硬拽了過來。

畢竟這麽一桌子菜,吃不完豈不是浪費了。

虞宛宛已經美美的品嘗起來,嬋兒捏著筷子,卻不知從何下手。

她湊到虞宛宛耳邊,擔憂詢問,“姑娘,我們會不會太張揚了些?”

虞宛宛不以為意,飲下一杯櫻桃酒,帶著微醺的酒意,那唇色紅艷,嬌媚至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