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 太後 寧拆十座廟,不破一樁婚,她自有……

林侍講其實早就暗中注意李家動靜, 他故意讓夫人去鬧了一場,估摸著以李肅的脾性,必定咽不下這口氣, 等他過來吵嚷時, 自己便可充當正義之師, 得一個護駕有功的美名。

可他再想不到李肅竟這樣大膽,仗著酒勁還敢動手動腳起來, 林侍講不是武官,也沒學過拳腳, 少不得得借助外力——幸好李肅也是個銀樣镴槍頭,一棒子就給敲暈了。

哪知皇帝卻好像不甚滿意似的, 是嫌他奪了英雄救美的功勞?亦或者猜疑他是在爭風吃醋,其實也不安好心。

林侍講額頭冷汗涔涔,亦不好當面下跪求饒,他一個從四品官員對白身拜倒,不是明說這人地位不簡單麽?

好在紀雨寧及時出來解圍,“大人是來拿衣裳的對不對?可惜尚未做好, 估摸著仍需三五日工夫。”

林侍講恍若得了救星, 忙含笑道:“是我糊塗了,忘記姑娘單門獨戶, 不比京中那些成衣坊人員充足,能當天趕制。”

紀雨寧溫婉道:“大人若是急用,我可將銀子和布料退還, 不礙事的。”

林侍講忙打著哈哈,“不必不必,橫豎榮兒的生辰還有些日子,夫人只管照您的意思, 我絕不催促。”

紀雨寧就覺得這人真是和氣極了,可惜京城的父母官不像他這樣,否則她早一紙訴狀告到京兆府去——話說回來,當官的太沒架子,軟活得像面團,大概也鎮不住場。

紀雨寧轉身端了杯熱茶出來,“大人且解解渴,要留下用膳?”

林侍講不敢不接,咕嘟咕嘟地飲盡,隨即一抹嘴皮,“不用了,夫人自便即可,我還得料理這位呢。”

開玩笑,他若敢和紀夫人同桌而食,皇帝不得生吃了他?

林侍講只哼哧哼哧地將昏迷不醒的李肅擡上馬車,運豬一般拖回李家去——這回算他福大命大,撞上的是改頭換面的皇帝,哪天若是遇見真容,怕是李家滿門覆滅都算輕的!

還敢來生事,臭小子學乖點罷!林侍講踢了一腳仍不解恨,又補了兩拳,橫豎李肅醉成爛泥根本不覺得——兩人雖有同窗之誼,這些年的罅隙並不少,林侍講也算趁機公報私仇了。

這廂紀雨寧倒松了口,“還好林大人來得湊巧。”

她倒不是擔心少甫受傷,只是單純怕惹上官司。民不與官鬥,李肅人品再如何鄙薄,大小也是個朝中砥柱,尋常人再怎麽也鬧不過他的。

楚珩話裏微微發酸,“你不覺得巧過頭了嗎?”

紀雨寧抿唇一笑,“我這樣的出身,又是棄婦,誰看得上我?”

並非她妄自菲薄,事實正是如此。

楚珩這會子倒是舌燦蓮花,“阿寧美貌絕世,莫說尋常人,便是入定已久的老僧見了你也得春心萌動,不能自已。”

紀雨寧兩靨生暈,忍不住拍了下他的頭,“胡說八道!拿佛門謔浪笑敖,豈是讀書人所為?”

這輩子還從無人拍過他的頭——誰敢在太歲頭上動土?可楚珩卻一點都不覺得生氣,雙眸愈發湛湛有神,不是至親之人,誰肯開這種玩笑?

可見他在紀雨寧心中的地位已不一般了。

楚珩輕咳了咳,免得喜悅過分流露,顯得孟浪,“晚上吃什麽?”

紀雨寧道:“燉了杞子豬心湯,豬心能明目益智,你正在讀書之時,該多進補。”

楚珩不愛吃內臟,聽到豬心兩個字便有點退避三舍,轉念一想,枸杞不是補腎的麽?大約其中有某種暗示吧。

或許他正該補補,就算血氣方剛之年,也不能不知節制壞了身子。

晚餐時紀雨寧就看他專挑湯中枸杞食用,都快趕上吃飯了,忍不住道:“有那麽可口嗎?”

楚珩唔了聲,心想明知故問。

外邊玉珠兒卻翻了個白眼,認真朝郭勝道:“我覺得你才應該多吃點枸杞。”

男人秀氣不是錯,可一大把年紀還學人扮小白臉,就有點貽笑大方了。

郭勝摸了摸唇上並不存在的髭須,只能搖頭感嘆,他要補也得補得進去呀,打從進宮那天起,他就與夫婦之道絕緣了。

這輩子只能落得孤家寡人啰。

*

李肅醒來時,只覺得頭疼欲裂,似乎不單是宿醉的緣故,他記得昨天喝了點酒,又惦記著紀雨寧與外男私通的事,本想去蘭花巷問個明白,結果還未來得及動手,便暈了過去。

阮眉正在為他敷藥包紮,見他欲起身,忙攔住道:“老爺還是多歇歇吧,大夫雖說傷處不怎麽要緊,也得靜養兩日,方得萬全。”

李肅皺眉,“誰送我回來的?”

“林大人呀。”阮眉道,“說是一同在外頭喝酒,大人您失腳掉進溝渠了,費了好大功夫才撈上來,打理得幹幹凈凈,妾還賠他一身衣裳呢。”

李肅頓時火冒三丈,想起那輛馬車正刻著林家標記——林輝到蘭花巷去做什麽,又為何幫紀雨寧出頭?莫不成他也成了紀雨寧裙下之臣,時不時偷歡做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