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 經驗 以後皇帝若是英年駕鶴,肯定也是……

雖然很認同屬下對紀雨寧的評語, 可不怕一萬就怕萬一,皇帝還是讓郭勝過去作陪——若太後真個動怒,也好幫忙勸勸。

郭勝心說這不明擺著拿他擋槍的麽?上輩子造了什麽孽, 這輩子碰上這對母子, 還是紀夫人好, 好歹紀夫人從不肯遷怒的。

說歸說,怨歸怨, 郭勝還是乖乖到石太後跟前應卯。

石太後見了他倒也高興,正愁沒個領路的人, 難不成到了近前再四處問詢?她是太後可拉不下臉子。

郭勝見太後只穿了一身素凈衫子,妝飾既不華貴, 也未準備前呼後擁的儀駕,遂陪笑道:“娘娘就這麽出去麽?”

石太後有些不自在地轉過臉,“京城就這麽點地方,動輒勞師動眾,哀家倒嫌累。”

事實是怕丟臉——倘朝中世家知道她自降身份,親自去接兒媳婦, 恐怕得笑掉大牙了。

所以石太後寧可輕裝簡行, 再者也擔心陣仗太大嚇著那紀氏,頭胎的孩子多嬌貴呀, 有個三長兩短可就糟了。

郭勝:……就說這位老人家刀子嘴豆腐心嘛,皇帝偏不信。

當下再無二話,叫了輛馬車靜悄悄出宮, 又攙著這位貴人來到蘭花巷。

石太後在靜園的那一陣也聽紀雨寧說起過住處,只不曾親眼所見。如今貴步臨賤地,簡直處處不順眼,“這巷子怎麽又臟又窄?連落葉都無人打掃。”

很懷疑紀雨寧怎麽住得慣的。

郭勝低首下心道:“紀夫人剛從李家搬出來那會兒正是缺金少銀, 哪裏有錢置得大宅?少不得將就些。”

石太後便不言語,聽說紀雨寧是商戶女出身,光嫁妝都不少,可結果卻落得凈身出戶的下場,石太後就覺得這人真是個傻的,

若是自家閨女,她得痛罵她兩句,做人媳婦倒是難得——石太後見多了宮中人心鬼蜮,最看重的便是實誠。從那回長清請紀雨寧做衣裳,紀雨寧偏不要多出的銀子,石太後就知道,這人是信得過的。

愈往裏走愈顯得幹凈,等到了一戶人家跟前,門口則連半片落葉和泥土都看不到了,石太後便皺眉:“她懷著孩子,怎麽還親自掃地?臟些便臟些罷。”

郭勝心道您老方才可不是這說辭,當下含笑道:“應是玉珠兒姑娘做的,她們主仆一向同心同德,有什麽事不用紀夫人吩咐,玉珠兒便自己給辦了。”

這姑娘倒稱得上宜室宜家,可惜自己是個太監,怎麽都沒那福分——何況如今還在跟他慪氣呢。

石太後望著兩扇緊閉的木門,蹙眉道:“這時候還不回?有身子的人可不宜太過操勞。”

郭勝正要請示是否破門而入,可巧那主仆倆姍姍歸來,身後還跟了塊牛皮糖——正是石家二公子石景煜。

石景煜因這段時間溜須拍馬無所不為,自認為混得很熟稔了,原是順道來喝杯茶的——正好皇帝不在,不怕他吃醋。

可巧對上姑母那張保養得宜的老臉,石景煜嚇得三魂去了七魄,吃吃道:“太……太……”

還沒喊完,紀雨寧卻是先一步拉住石太後的手,寒暄道:“您老幾時回的,怎麽也不打聲招呼?”

面對這突如其來的熱情,石太後反倒有些不知所措,好容易想起長清之前想的借口,說是乳母回家探親,遂也掏帕搵淚,“家夫早就過世了,兒女們又不肖,不肯奉養我這把老骨頭,沒奈何,只好仍舊投奔公主。”

說得如此可憐,紀雨寧不禁心生惻隱,遂溫聲道:“您是剛過來嗎?公主這會子怕不在靜園,也沒個歇腳的地方……”

沉吟片刻,“不如在我家住一宿得了,我這裏倒是清凈。”

石太後擦了擦淚,“使得麽?”

“當然使得。”紀雨寧笑道,“天寒地凍的,我總不能趕您出去,如今客店又貴。”

石太後有點不好意思,“我是沒錢付賬的。”

紀雨寧莞爾,“我怎好要您的銀子?行了,不就多床棉被的事,只要您住得慣就好。”

到底此處不及靜園富麗。

石太後這會子騎虎難下,少不得答應下來。她看出紀雨寧的脾氣吃軟不吃硬,若公然以太後身份來要求她,恐怕會起反作用,倒不如仍借乳母的名義,娓娓相勸,效果也許更好。

石景煜難得見得這番做作,腦子仿佛變成漿糊,姑母莫非失憶了,怎麽口口聲聲說是乳娘?又跟紀夫人打得火熱,她兩人幾時見過?

石景煜只覺一個頭變成兩個大。

郭勝同情地望著這位少爺,莫非親身經歷所有種種,他也會發出和石景煜一樣的疑問,畢竟誰能想到尊貴無比的太後娘娘會甘願演戲去欺騙一個庶人呢?怎麽聽都不合理嘛。

只能說母子倆一脈相承。

因著玉珠兒自告奮勇要磨練廚藝,這段時間的飲食多交由她打理,紀雨寧只從旁指點,或是添上一兩道小菜做點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