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 進宮 雙更合一

阮眉態度這樣真誠, 紀雨寧也不好不收,盡管她自幼所受的教導告訴她,女子應以貞靜端方為宜, 不該流連於這些事——但, 比這更出格的事她都做了, 似乎也不介意多條罪名。

本來是打算上街去的,這會子卻又讓玉珠兒將門鎖打開, “進來喝杯茶罷。”

阮眉有點不好意思,“沒打擾您吧?”

自從皇帝在石家宴會上公然將紀雨寧抱走, 阮眉就知道,紀雨寧在此地待不長了——也好, 她這樣標致的人才,居於陋巷未免太埋沒了些。

阮眉是真心替她高興的,“都說一入宮門深似海,可以姐姐的聰慧,必然難不倒您,再者, 也不會也有人再尋您的麻煩。”

李肅這些時日的種種, 阮眉皆看在眼裏,她也苦勸不住, 到底只是個妾,老太太都拿兒子沒轍,她能怎麽樣?

原本替紀雨寧擔著心, 直到昨天那件事冒出來,阮眉心頭大石方才落地。

紀雨寧微微笑著,“你今日過來,應該不止為這件事。”

似她這般善解人意, 本不該這樣著急忙慌的,想必是受人之托。

阮眉不禁臉紅,“其實,也有相公的意思。”

從昨夜酒宴上回來,李肅一夜都沒睡好,總疑心隔天皇帝就會派太監來傳旨,把他從國子監祭酒的位置上踢下去,再發配至遼遠的西岐或北疆——皇帝只一眼就被紀雨寧迷住,可不說什麽都得照做?

他實在是怕極了,因此天尚未明就催著阮眉過來,紀雨寧向來吃軟不吃硬,又是個憐貧惜弱的脾氣,只消阮眉向她訴說一番家裏苦衷,唱兩句冤,好歹體諒一下自己的難處——若沒他這根頂梁柱,李家老小恐怕都只有喝西北風去。

至於紀雨寧調換那批珍寶的事,他當然也不敢再追究了,只當舍財消災,好歹別落井下石。

紀雨寧聽到此處,唯有輕哂,李肅還是一樣的沒膽色,凡事皆仗著女人出頭。

這種事便真是弄得他家破人亡也沒什麽意思,紀雨寧只淡淡道:“我走我的陽關道,他過他的獨木橋,他不來招惹我便罷,我犯不著去作踐他。”

阮眉溫婉道:“我也是這樣想,只是相公總小人之心……”

忽然意識到不該這樣說李肅,忙住了口。

限於出身之故,她對李肅的崇敬烙印在骨子裏,一時也難改掉。紀雨寧只蹙眉道:“怎麽不把悅兒也帶來?”

聽說眉娘產的孩子已經立名,是李肅親自給取的,自然是希望他今生今世快活無憂——他不是個好丈夫,對孩子倒算得用心。

阮眉訕訕道:“妾出來得早,悅兒正貪睡呢。”

看她模樣,紀雨寧便知是李肅的意思——怎麽,生怕她會對孩子不利不成?她倒不見得將對他的恨意轉嫁到稚子身上。

只能說李肅自己是什麽人,看別人就是什麽樣。

雖然她如今已不算是嫡母,可紀雨寧還是從腕上褪下一串蝦須鐲,“這個你拿去,就當是我給悅兒的見面禮。”

阮眉慌忙推辭,“不成的,怎麽能讓您破費……”

紀雨寧執意要她收下,“興許是咱最後一遭見面,只當留個念想,以後別忘記有我這麽個人就行了。”

阮眉只得揣進袖中,她窘迫地擦了擦手背,小心望著紀雨寧道:“姐姐,其實你以前遇到的那個楚公子,就是陛下對不對?”

紀雨寧失笑,“你怎麽知道?”

若說是因為姓氏,李肅都沒聯想到這點。

阮眉羞澀地垂眸,露出一口細白的小米牙,“我只是覺著,姐姐素來是極自尊自愛的人,若與陛下只是初識,就算他怎麽強求,姐姐也不會輕易答應跟他回宮,思來想去,除非姐姐早就與之相處過,識得陛下為人,否則,陛下焉能如願以償?”

紀雨寧不禁感慨,她在李家過了六年,可李肅對她的了解尚不及一個新來的妾室——到底是錯付了。

幸好她陷得不深,也並未因此蹉跎掉最好的年華,再遲些,別說皇帝,興許連販夫走卒都未必瞧得上她了。

眉娘在紀家喝了兩杯茶,又吃了一碟子酸甜開胃的小點心,方才依依不舍地回去。

玉珠兒臉頰緋紅,捏著那兩張紙道:“小姐,您要留著嗎?”

秦樓楚館裏的東西,按說大家閨秀是挨都挨不得的,不過她還真有點好奇呢。

紀雨寧想了想,“找個郎中看看裏頭藥材,若合用,便留下。”

她都已經做出淫奔之舉了,再談什麽節烈未免有些可笑,何況,光是楚珩對她好,她不做出點回應也不行——這世上不對等的感情是最難持久的。

在此之前她尚未學過如何取悅男人,但,不妨試著去做。

玉珠兒手腳極快,早上便著人向家中遞了口信,等主仆倆來到綢緞坊時,那兩口子也已趕到。

聽說紀雨寧委托他們照看鋪子,老人家激動得不知所以——其實也算不上太老,左不過四五十上下,因為長期操持農活的緣故,模樣仿佛滄桑些,身子可結實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