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 丸藥 陛下年輕力壯,哪用得著這個。……

石景蘭跟她爹走得無聲無息, 仿佛在參加完石夫人的葬禮之後,兩人就憑空失蹤了一般。

對於石夫人的死因,眾人並未深究。石夫人在京城的名聲算不上好, 從前石家煊赫之時, 她的派頭比誰都大, 差不多的人家都被她甩過臉子,如今斯人已逝, 雖不至於額手稱慶,可同情心也難免打了折扣。

加之石老爺聲稱妻子患了癆病, 便更無人敢往近處巡視,只送了些花圈香燭紙錢吊唁, 連超度的高僧都未請。

石家仿佛忽然間變得冷清枯寂許多。

太後憐惜娘家人,也曾叫了幾個子侄輩到身邊敘話,礙於禮數,石景秀與石景煜也到承乾宮來請過安,只是,到底不及從前親熱, 多了幾分生疏之意——兩人雖對石家這些動蕩的由來一知半解, 想也知道跟紀雨寧脫不了幹系。

我不殺伯仁,伯仁卻因我而死, 就算不是她幹的,也很難回到從前那種無話不談的氣氛。

紀雨寧自然覺得兄妹倆情緒有異,便只留他們喝了杯茶就算了, 此外再無二話,連禮物也退了回去——石景蘭走時帶走了大批的金銀,此時的石府只剩下一個空架子,紀雨寧懶得占他們便宜。

二人自不會因此而感激, 只沉默著告辭。

楚珩過來時,發現紀雨寧坐在床頭發呆,因笑道:“想是累著了?今日景秀跟景煜進宮,朕特意讓他們來陪你說說話,早知道該分撥才好,省得只有一天熱鬧。”

紀雨寧笑了笑,“您雖然是好心,可也太強人所難了些。”

楚珩察言觀色,眉間不由得帶上些怒火,“莫非他們竟敢遷怒與你不成?”

皇帝是念著親戚情分才給他們面子,若這樣不聽人話,真是白擡舉了。

紀雨寧忙嗔道:“他們才多大呀,你就要求他們事事妥帖、毫無錯漏,怕是世子都未必能有這般圓融。”

紀雨寧看他們,總有一種長嫂看待弟弟妹妹的心理,縱使這回事出有因,可在外人眼中,石景蘭就好像被她趕出去的一般。雖宮闈鬥爭輸贏乃常事,可石景蘭畢竟是二人長姐,於情於理,對紀雨寧都會有點隔膜。

楚珩小心翼翼坐到床頭去,拉起她的手,“朕只是擔心你受委屈。”

紀雨寧把他耷拉著的嘴角往上扯了扯,莞爾道:“我當然不委屈。”

她只是有點惆悵,原來這世上的感情大多數都是有期限的,友情是,愛情或許也是。

但此時此刻,她卻有種不切實際的妄想,希望眼前的這個人能愛自己久一點,再久一點,頂好能是一輩子。

楚珩被她盯得臉上發熱,亦且多了許多帶顏色的想頭,可太醫交代過,哪怕做完月子,還得再休養十天半個月的,免得落下病根,因此他萬萬不敢造次。

只設法轉移了話題,“朕聽說德妃走前來見過你,她跟你說些什麽?”

不曉得皇帝在她宮裏布置了多少眼線,這種私密之事都能知道……論理紀雨寧是該感到不快的,可看到皇帝緊張的神情,忽然間那點不悅就煙消雲散。

若非太在意一個人,何至於這樣寸步不離地盯著?他也是為她好。

紀雨寧想逗逗他,故意賣關子,“陛下覺得她會說什麽?”

這樣虛虛實實,更讓皇帝提起心肝,女人說謊的本事一流,何況石景蘭飽讀詩書,素來又以貞靜端方著稱,她若是故意捏造些謠言,恐怕殺傷力不小。

楚珩不由得坐得更近些,氣息都噴在紀雨寧臉上,“無論她說些什麽,你都不要相信她。”

紀雨寧笑道:“可是德妃讓我好好伺候陛下,與您雙宿雙棲,白頭偕老,難道這也不聽?”

楚珩啞然,他不覺得石景蘭會如此好心,可看紀雨寧神情不似作偽,難道真是他狗咬呂洞賓?

楚珩便悶悶地垂頭,“這句還是該聽一聽的。”

紀雨寧就覺得這人實在太有意思了,正因皇帝在她面前向來坦率不加掩飾,所以她一點都不懷疑他的說話——他說與石景蘭只有兄妹之情,就斷不會有錯。石景蘭想從這上頭做文章,實屬不智。

至於她為何確信石景蘭仍為完璧,則因為經驗之談,一個女人有沒有經歷過那種事,一眼就能看得出來。何況石景蘭每每與皇帝見面都生分得不得了,別說兄妹了,簡直比遠房親戚還不如,石景蘭瘋了才會扯這種謊。

當然她之所以在這方面做文章,也是吃準了兩人正在柔情蜜意之時,無法不介意。

紀雨寧確實是介意的,她甚至懷疑皇帝也介懷她跟李肅那段過往,紀雨寧本想過告訴他自己與李肅並無肌膚之親,可每每聊及此事時,皇帝都顧左右而言他——固然他是照顧她顏面,紀雨寧反倒更不好開口了,皇帝表現得如此大度,難道她還要主動承認自己守了六年的活寡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