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 詭計 阿寧,你太壞了。

紀雨寧沒太將石景秀說的放心上, 她固然是有獨占欲的,但,就算要抓牢一個男人, 似乎也不必將其他女人都看成敵人。京城閨秀何止千萬, 她若個個都跟防賊似的防去, 豈不要忙壞了?

紀雨寧決定還是將心思用於整頓公務,自從石景蘭去了封地, 石太後又臥病,宮中冗雜事情屬實多了不少。先前借著身孕尚可推脫, 如今連月子都做完,再推辭便說不過去。

何況也不是該謙遜的時候, 楚珩封她做皇貴妃,她自然不能辜負他的期望,得承擔起分憂解勞的職能來,否則石太後更有借口選秀了。

第一件事自是盤點宮中歷年來的賬目,石景蘭這方面做得還是不錯的,每個宮的流入流出記得井井有條, 只一樁, 北苑的帳似乎管得格外疏松。

連太後和皇帝宮中每天幾斤肉幾兩油都記得清清楚楚,沒道理北苑反而糊塗——記倒是記下了, 可大部分都是用約數含糊過去,籠統得很。

紀雨寧不由得皺眉,賬目上的問題早幾年就有了, 石景蘭沒道理放到現在故意刁難她,可見積弊難除,但,究竟是何緣故呢?

玉珠兒輕輕為她打扇——因怕產後失於調養, 皇帝特意交代過短期內不許用冰,起初紀雨寧煩躁得很,還是郭勝想的法子,屋裏多放些剛打出的井水,再用風輪轉動汲取其涼意,連紗簾都換成冰晶石做的簾子,摸上去寒浸浸的,如此方覺得好過些了。

只是近處仍免不了微熱,故而玉珠兒手裏的扇子沒一刻停過,又見小姐看賬本看得心浮氣躁,她自然得設法提點,“娘娘,您忘記北苑住些什麽人了?”

紀雨寧驀然想起,剛進宮時跟皇帝去看那地龍構造,皇帝就說起過這群太妃娘娘有多難纏,讓她們住得近些還不願意,天高皇帝遠,可不就使勁折騰呢。石景蘭想必正因在她們手中吃了虧,才步步退讓到現在,以至於許多事不敢張揚,多要份例都還算輕的,甚至於私下酗酒縱飲,聚賭為樂,石景蘭還得幫忙瞞著,粉飾太平。

“橫豎入公家的帳,她自然樂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玉珠兒撇撇嘴,“如今德妃娘娘扔崩一走,倒把這爛攤子扔給您,想必她還更自在呢。”

還有一事玉珠兒未說,這回喜得皇子,各宮各處都送了賀禮來,皇帝和太後自然是頭一等的,北苑那些是先帝時候的老人,論理也不該多苛求些什麽,但送不起可以不送,心意盡到就可,偏偏其中有不少濫竽充數的,送來的綢緞生黴生蟲不說,連金子寶石都是假貨,一咬就裂開,是打量庫房裏的人不會盤點麽?

玉珠兒悻悻道:“這真叫倚老賣老,打量承乾宮該忍氣吞聲呢。”

紀雨寧聽著亦有薄怒,倒不是貪圖那點財物,實在此舉有些可惡,更有甚者,可能是在投石問路,試探她這位皇貴妃態度如何。若這回寬縱,只怕她們以後還會變本加厲,幹出許多有違宮規的事來,且若只是銀錢上做點手腳倒罷了,如酗酒賭博這些,最易滋生罪孽,設若以後鬧出亂子,豈非還是她這位皇貴妃該擔的幹系?

只是,縱使站住了理,這事也不容易解決,百善孝為先,到底她們也是皇帝庶母,皇帝都不能如何,紀雨寧這個名義上的兒媳婦就更不好轄制了,石景蘭就是前車之鑒。

貿貿然跑去興師問罪,討不著便宜不說,還容易打草驚蛇。

紀雨寧想了一頓晚膳的功夫,夜間皇帝過來,她就跟他說想請戲班子進宮奏樂,好好熱鬧幾天。

楚珩捏了捏她的臉,笑道:“這才剛協理六宮,就想著以權謀私了?”

紀雨寧打落那只賊手,嗔道:“我要中飽私囊,還用得著借這個名頭,多的是機會。”

別人或許不懂,她可是這行子裏出來的,如何做賬,還做得不顯山露水,她可謂門兒清,何況如今皇帝寵她,太後又不管事,但凡她有這心,小金庫裏都該富得流油了。

楚珩輕吻她的發鬢,含笑道:“朕知道你是個水晶心肝玻璃人,宮中諸事交給你,朕自然放心。”

紀雨寧發覺出月之後他更愛見縫插針與自己親近了,應該是憋狠了的緣故?早知道就不告訴他自己在練那套操了,倒無端多出許多遐想來。

這會子卻不是有空親熱的時候,紀雨寧偏了偏頭,正色道:“說真的,我也想讓母後她老人家散散心。”

紀雨寧自己其實不怎麽愛聽戲,嫌那些唱詞拖腔帶調又拗口,總以為上了年紀的人才有這份耐心,她說請戲班子自然不是為貪圖娛樂,這個楚珩也是知道的。

楚珩不免感慨,“我以為你在生母後的氣。”

畢竟這一個月石太後對紀雨寧的冷落是顯而易見的,連冊封盛典都未出席,若非為著孫子,只怕她連紀雨寧一面都不願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