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 結局 如題

紀雨寧沒想到皇帝這時候還有空講葷段子, 倒是側面反映他心情不錯。

她自己反正高興不起來,一場硝煙迫在眉睫,勝負尚是未知之數——眾藩王盤踞已久, 誰知曉暗地囤積了多少兵馬, 楚珩所探聽到的也不過是個約數, 萬一對方另有奇兵……

楚珩握了握她的手,雙目晶亮, “別怕。”

這話多少有些死生契闊的味道,紀雨寧想了想便釋然了, 也對,頂多不過同生共死——這輩子她是認定他了, 便真落到如此下場,也不算什麽壞事。

紀雨寧給他掖了掖被角,看他在安息香的氣氛中沉沉睡去。躺了這些天,皇帝倒消瘦了不少,可知他為削藩的事如何操心——為了嬌嬌兒和她的前程,他思慮得實在夠多, 為夫為父, 都不見得有人能比他做得更好。

有他相伴,這一生也該知足了。

紀雨寧回屋草草洗了個澡, 出來就見楚忻小姑娘一臉心事重重的模樣,只以為她功課遇到麻煩,因笑道:“若是太難的不妨先放一放, 改日問先生不遲。”

別看她年紀小,讀起書卻刻苦得很,難怪穆氏總抓著她去教導兩個混小子,若非嬌嬌兒還未長成, 紀雨寧都想請她當先生了。

但楚忻發愁的卻並非課業,她沉默片刻,坦白道:“沛弟方才來過了。”

因將兩人的對話原原本本轉述了一遍,她推測眾藩王會以清君側的名義扶持楚沛上位,盡管她很清楚,沛弟並非皇叔的骨血,這是個彌天大謊,但,她又能怎麽辦呢?一個小姑娘的話是沒人相信的,何況真相在那些大人們看來並不重要。

楚忻憂心忡忡道:“娘娘,我們會被趕出去麽?”

稚齡如她,並不知道宮闈鬥爭是何等慘烈殘酷,只以為最壞也不過落到石景蘭從前那樣,被趕出宮來,或是另擇一塊封地——但,這已經足夠令她震撼了,自幼在皇宮長大,她從未想過會有離開的一日,外頭的世界是不是很危險,會有人欺負她、欺負皇叔和皇嬸麽?

紀雨寧不欲嚇著她,只溫柔地拍了拍她肩膀,“放心,有你皇叔跟我在,不會有事的。”

楚忻松了口氣,娘娘從未騙過她,這次當然也不會,才高興一瞬,隨即卻擰起眉頭,“那沛弟這回要空歡喜了。”

紀雨寧望著她這副小大人模樣,心中一動,此前她一直想將楚忻培養成一個德才兼備、最合乎閨範的名門淑媛,等到了年紀,再尋一門匹配的親事,讓她嫁個才貌仙郎,但如今瞧來,似乎不必操之過急——楚沛眼看著已經被石景蘭養廢了,就算皇帝肯教導,他這樣憊懶,也不見得有什麽大出息,王府卻不能無人繼承,與其從宗室裏另尋一個旁支,倒不如……

只是此事幹系太大,不宜硬做,還得和皇帝商量後再決定。且照目前形勢,總得把眾藩王那關過了再說。

紀雨寧於是摸了摸小姑娘的頭,讓她仍舊回房溫書,天塌下來有個高的頂著,她相信皇帝,不會讓這些至親之人受到半點傷害。

*

七月流火,轉眼已到了秋高氣爽的季節。藩王們終於掛起旌旗,一鼓作氣準備進犯。石景蘭憑記憶默寫下的那張方子,上頭列的俱是猛藥,一劑比一劑更催命,可想而知紀皇後比他們還著急——這個貪婪無恥的女人,滿身都是商人的市儈氣息,無情無義,唯利是圖,想必小太子正是那位前夫遺下的孽種,不知怎的被她渾水摸魚瞞了過去,如今眼看著陰謀敗露,便幹脆一不做二不休,治死皇帝,好讓她的兒子登基,果真最毒婦人心!

原本藩王們還有點於心不安,到底那位也是他們的血親,盡管隔了代的,同姓之誼不能忘。然而如今眼看著他引狼入室,把好好的朝廷弄得血雨腥風,他們自然有義務撥亂反正——至於是否真心想救皇帝出水火,反正他也活不了多久了,爭論長短有意義麽?

石景蘭則早早換上了素服,極盡哀榮,不知道的還以為她在為石老爺穿孝,斷想不到她即將悼念的是皇帝。

原本眾藩王讓她在家等候即可,他們自己帶著“小皇子”逼宮,然而石景蘭可不放心將楚沛交到這些人手裏,一旦沒了籌碼,她還如何談判?石景蘭等著兒子登基的當天就封她為太後呢。

因此寧願冒著風險也要進宮一趟。

到了約定的日子,石景蘭早早穿了一身深衣,看似低調卻不著痕跡地顯露身份。不出所料,今日之後紀雨寧就將淪為階下囚,她自然得好好炫示,就連妝容亦精致得無可挑剔。

石景秀看她在鏡前喬張做致,不冷不熱地刺道:“偷來的東西,終究長久不了。”

石景蘭不以為意,兩兄妹已經被她禁足,沒法再給她添亂——沒見過這種蠢人,放著榮華富貴不要,一味往下賤裏走;紀雨寧究竟給她們施了什麽妖法,讓她們這樣乖乖聽話,甚至不惜淪為兩條走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