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南朝王女。

高桓留下的不止月亭一人。

李桑桑原本以為, 僅憑她和月亭兩人,要找到這個南頭莊子裏的許氏,怕是比海底撈針還要難。

已經過去了這麽多年, 誰知道許氏是否還在南頭莊子裏, 難道李叢等人放心留下她在一個眾人皆知的地方?

但高桓留下的人遠遠不止月亭一人。

依照許氏, 南頭莊子這兩個線索,竟然真的讓她找到了許氏這個人。

李桑桑走出了李府。

月亭妥帖瞞住了李家人, 在外頭找了馬車,李桑桑看著低頭斂眉的眾人, 有些欲言又止。

月亭以為她有疑慮,說道:“三娘子放心, 這些都是六皇子殿下留下保護您的。”

“如果,”李桑桑緩緩地說,“我是說如果,有朝一日,我和你們六皇子殿下有仇隙,你們是幫我, 還是幫你們殿下呢?”

月亭以為她在玩笑, 順著她的話笑了一下:“三娘子這話真有趣。”

等他看見李桑桑的眸光靜靜落在他身上,靜謐柔美的臉龐無喜無悲, 只是等待他的回答的時候,他不由得有點膽怯。

他喉結滾了滾,情不自禁說道:“幫三娘子。”

李桑桑仿佛很滿意他的回答, 對他笑了一下,但目光中卻有淺淺的擔憂。

月亭不知為什麽,突然很想向她證明這一點。

李桑桑來到了許氏的藏身之地,正如李桑桑所料, 許氏如今根本不在奶娘所說的南頭莊子裏,月亭在另一個偏僻的山坳找到了一處茅草屋。

李桑桑淡淡吩咐道:“月亭陪我進去,其余人留在外面。”

月亭看到了李桑桑向他投過來的一瞥,讓他莫名生出了許多保護欲,他躬身走到李桑桑身邊:“三娘子。”

月亭推開了門:“就是這裏。”

門一推開,裏面有濃重的黴味,只往外冒,李桑桑皺了皺眉,微微用帕子掩了下鼻尖。

月亭擋在她身前,很快他察覺到這動作沒有什麽用,於是有些尷尬地往邊上讓了一讓。

李桑桑走進裏屋,在榻上看見了許氏。

她輕聲道:“許姑姑。”

許氏的手是汙黑的,上面有縱橫的皺紋,不知她在這裏是怎樣混沌過日。

李桑桑似是沒有看見她手上的汙穢,她握住了許氏的手:“許姑姑,我是三娘子,你小時候抱過我的。”

她並不認識許氏,也沒怎麽聽說過她,但她想,許氏一定是認識她的。

許氏看向了李桑桑。

她仿佛記起了什麽,忽然笑道:“對,我抱過你。”

李桑桑沉默了一下,她向月亭看了一眼,月亭躬身往後退,李桑桑看見月亭走了出去,問道:“許姑姑,你記得賀蘭氏嗎?”

眼看許氏已經瘋得徹底,李桑桑決定直接了斷地問她,她看著許氏,異常緊張。

李叢說,她是他的親妹妹。

李叢說,她是應當殉國的王女。

難道,她是胡女的女兒,胡女抱著李叢進李府的時候,已經有了南朝皇嗣的遺腹子,懷胎十月生下了她?

後來,胡女身亡,她就成了王氏的女兒。

是這樣嗎?

李桑桑跪坐在地上,她緊緊握著許氏的手,咬著唇,她的臉色蒼白如紙。

她聲音有些顫抖:“我、我是賀蘭氏的女兒嗎?”

許氏瘋兮兮地開始唱歌,並不回答她這個問題。

李桑桑感到有些泄氣。

看來,妄想一次就揭開這個秘密,是不可能的了。

李桑桑站起來,松開了許氏的手。

月亭抱著胳膊,靠在樹上,門吱呀一聲打開,李桑桑走了出來,她看起來並不開心。

月亭忙走上前,問她:“三娘子,問出來了嗎?”

李桑桑輕輕搖了搖頭。

馬車上,李桑桑思緒很亂,她腦子裏有許多線索,亂糟糟,鬧哄哄,她掀開車帷,出神地看著外面。

她忽然道:“停車。”

月亭走過來問:“三娘子,怎麽了?”

李桑桑指著路上的痕跡,說道:“你看——”

這條路明明人跡罕見,現在卻有了沓沓的馬蹄印和腳印。

月亭心下一沉:“有人過去了。”

李桑桑說:“不止,你再看。”

月亭細看,只感到一身冷汗:“他們過去又回來,在我們前面。”

李桑桑點頭:“我們的人並沒有迎面碰見他們,是因為方才我們繞了路,他們在回路上要攔我們。”

月亭有些不安:“三娘子,我們該怎麽辦。”

李桑桑面色沉靜如水,她說道:“我們往回走。”

一行人靜默地往回走,只聽得見滾滾車輪聲。沒有人吩咐,馬車停了。

他們愕然地看著莊子著火了。

李桑桑奔下了馬車,臉色難看至極,許久,她吩咐道:“給我找到許氏。”

月亭正要去找,忽然停住了腳步。

有人,向他們圍過來。

李桑桑心下一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