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請求賜婚。

桑桑、桑桑……

高桓很愛將這兩個字掛在嘴邊, 和李桑桑面對面交談的時候,他忍不住一遍遍叫她的名字。

像是彌補前世的欠缺。

他記得風雪漫天的那一日,李桑桑臉上帶著淒清的笑容, 她對他說, 她叫桑桑。

他知道, 他當然知道,他一直都知道。

心中的空洞不知該如何排遣, 他只能一遍又一遍地叫她的名字。

高桓引著李桑桑走近帳中:“桑桑,你怎麽過來了?”

李桑桑掃了高桓一眼, 從他的臉上看不到絲毫陰翳,他只是盛滿了笑容, 眼神灼灼地看著她。

李桑桑原本以為今日來見高桓是一件難事的。

她察覺到昨日她對高桓冷臉之後,他盯著高樟和她,面色很是難看,李桑桑還預備著高桓發瘋,沒想到今天一見,他面上什麽都不顯。

李桑桑對他笑了一下, 她尋了個兀子坐了下來。

李桑桑的話不多, 但看見她安靜的坐在這裏,對於高桓來說就已經足夠了, 仿佛今夜之前讓他郁郁的事都不存在了,沒有高樟,沒有不相關的任何人, 整個天地之間,只有他和李桑桑二人。

李桑桑聽了高桓講了許多關於圍獵的事,她像是終於有了興趣。

“我聽說殿下有一件神弓,喚作落日弓, 我能瞧瞧嗎?”

今夜李桑桑的拜訪,讓高桓的夜晚頓時溫柔起來。

高桓的聲音中都帶了笑意:“我去取。”

高桓掀簾走了出去,頓時帳內安靜下來,李桑桑看著昏黃的燈光落在帳上,微微出神。

然後高桓掀簾走進來,他興沖沖地說道:“桑桑,你看。”

李桑桑看了過去,這弓金箍玉角,鎏刻著繁復的花紋,花紋處還用珍珠和各樣寶石鑲嵌,華美到炫目。

李桑桑依稀聽說過,這是高桓還小的時候,在皇帝面前贏了一場騎射比賽,皇帝賞給他的。

皇帝還賞給了他渾身銀光的突厥馬照夜白。

大約這兩樣東西在高桓心中意義非凡。

名馬寶弓襯托之下,他神采奕奕,就是一個不收金彈拋林外的桀驁少年。

李桑桑笑了一下:“殿下的好東西真多。”

高桓的微笑有些隱約。

不管是哪一世,小時候他生活都不算奢靡。高檀有的,高楊有的,他卻都沒有。

當高楊從父皇那裏討來了名貴的突厥馬之後,高桓暗下功夫,也贏得了他的照夜白。

外人卻以為,天子自小就疼愛高桓,將最愛的寶馬和寶弓,都悉數贈予他。

只有高桓知道,他所擁有的一切,都是他贏過來的。

但是高楊走後,一切他想要的不想要的,通通塞給了他。

從此,什麽奇珍異寶在他這裏都不算稀奇了,可他卻愈發沉郁。

高桓收起了這些不快的記憶,將落日弓塞到李桑桑手中,說道:“不多,這是我僅有的寶貝。”

他看見李桑桑並沒有信,他沒太在意。

李桑桑手上帶著幽幽的綠青戒指,黯淡的昏光落在盈盈綠色上,她手指微微晃動,將那抹光芒一晃,她握著這把落日弓,若有所指地說道:“這東西太過貴重,我手腳重,若是弄壞了,就是我的罪過了。”

“對我而言,它們到手的那一刻,就沒有那麽珍貴了。”

高桓握住李桑桑的手,讓她的手緊緊將弓握在手心,他有些低落,不知為何,他很想吐露一些不曾和他人說過的私事。

“當我真正得到落日弓和照夜白後,我卻並不開心,後來,父皇給了九弟更好的,這讓我曾經的炫耀,看起來想是一個笑話。”

李桑桑的笑容有些嘲諷的意味:“如果照夜白是人的話,殿下大約會冷漠以待,直到它死。幸好它只是一匹馬,”李桑桑握緊了落日弓,“也幸好,它只是一張弓,是一個死物。”

高桓忽然間有些惶惶,李桑桑的話讓他想到了不想回望的曾經,高桓忽然伸手,用力抱緊了李桑桑:“你在胡說什麽?”

李桑桑一動不動,被他摟緊懷裏,她的神色絲毫沒有變化,她看起來就像一只沒有生命的木偶。

高桓覺得李桑桑身上太冰冷了,他想要將李桑桑冰冷的身軀暖起來,讓她冰冷的面容融化下來。

落日弓橫在他們之間,讓高桓的肺腑都膈得生疼,但是高桓始終沒有想要放開她。

李桑桑推了他一把,她垂下頭,將落日弓拿開。

高桓忽然間感到一陣空落落的。

李桑桑擡頭,她眼中瀲灩著光,她看著高桓,讓高桓的心臟幾乎有種絞痛。

然後李桑桑雙臂環住了他,她蓬松的發落在高桓的鼻尖,她將臉埋在高桓的肩上。

高桓幾乎感到眼中有濕氣,他長久空虛的心被一點一點地填滿。這一刻,他什麽都不去想,他不去想李桑桑擁抱的含義,不去想李桑桑轉變的契機,他只是和他心愛的人在緊緊相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