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一切都交由李桑桑審判。……

小樓之下, 高樟為李桑桑解下身上的披風,抖開蓋在李桑桑身上。

李桑桑順從地擡起了下巴,由著他給她系披風上的系帶。

高樟笑了一下, 攬住李桑桑的肩:“走吧。”

他什麽都沒有問, 李桑桑松了一口, 很快她反應過來,她與高桓是清清白白的, 面對高樟,她並不需要心虛。

但她依舊很感激高樟沒有質問她。

她想到高桓, 高桓他總在質問她,他總是盛滿笑容, 深藏著不安,迫切地逼問她。

還是在高樟身邊好一些,沒有激烈的愛恨,只有溫和的平靜。

她正需要這種平靜。

李桑桑對他露出了笑容:“走吧。”

高樟握住了她的手,帶著她走遠。

幾步之後,高樟轉身, 正看見站在窗邊面無表情凝望的高桓。

高桓從榻上安靜地站起來, 他看向了窗外,他看見了李桑桑和高樟。

高樟攬住她的肩膀, 李桑桑在他身邊很順從,很嬌小。

高桓猛地轉身。

他坐在榻上,抻了抻衣擺, 細細扶平衣裳上揉出的褶皺,然後他彎下腰很慢地穿起了皂靴。

將腳壓進皂靴,雪白的清水羅襪被擠出了褶子,高桓重新脫下皂靴, 再次重復著一過程,但是始終,他沒有穿好他的靴子。

他面上很平靜,挑剔又強迫,想要穿好靴子站起來,但是他始終不如意。

然後他抓起了皂靴,讓它狠狠地砸向了擱滿裝飾瓷器的博古架,嘩啦啦一聲,博古架倒地,上面的瓷器碎了一地。

高桓終於顫抖著指尖重新躺了下來。

今日對李桑桑說出了埋在心裏的秘密,高桓並不後悔,而是感到如釋重負。

將一切秘密都交給她,交由她來做決定究竟要不要為他保密。

他所有的一切,都交由李桑桑來審判。

其實,他並沒有外人想象中那般熱衷於權勢。

外人都以為,他是一個野心家,沒有人知道,做不做太子,做不做皇帝,對他來說並沒有那樣重要。

前世他費力得到一切,只是為了一個執念。

他要將生母遷入妃陵,而不是埋骨荒野,他要讓他虧欠的生母在死後得到所有殊榮。

他還要一份遲來的公道,以眼還眼,以牙還牙,對於徐貴妃等人,他毫不留情。

而現在,他不再需要天子之位去奪取他想要的東西。

如果李桑桑想要他放棄,那他有什麽理由不去放棄?

只有一個遺憾,今生,李桑桑不會再是他的了。

高桓回想起今日和李桑桑的對話,今夜,他在醉夢中說了許多胡話,李桑桑是真的聽不明白嗎?

他回憶著李桑桑的表情,沒有看出來她表情裏的破綻。

高桓嗤笑一聲,像是在嘲弄他自己的白費力氣,他在期待著什麽,他期待李桑桑同他一樣,是有兩世記憶的人嗎?

對於李桑桑來說,只有這一世的記憶反倒是更好吧。

況且,李桑桑說過,她不願意與他再有瓜葛,追究這些前塵舊事又有什麽意義呢?

高桓頭疼欲裂,這是宿醉的後果,他赤著腳站了起來,他的腳踏上滿地細瓷,但他卻渾然不覺,他走來走去,終於找到了一壇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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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桑桑和高樟走在河邊,現在已經是後半夜,整個長安都陷入沉睡之中,街道上除了他們兩人再無旁人。

李桑桑心思重重地走著,沒有察覺到身後的高樟神色復雜地看著她。

李桑桑忽然發覺身邊的高樟不再,她停下腳步,轉身看著高樟:“殿下,怎麽了?”

高樟看著李桑桑的眼睛,他說道:“桑桑,我只問你這一次,往後我不會再問,桑桑,你心裏有六弟嗎?”

李桑桑搖頭,她皺眉說道:“沒有,殿下為什麽這樣問?”

也許是因為李桑桑的否認太過幹脆,高樟相信了她的話,面上一松:“這樣就好,這樣就好,原來都是我多心。”

但是他看見李桑桑的眸光漸漸黯淡起來,她像是很傷心一樣:“但是我想要問殿下一句,殿下是因為我和六殿下的事,對我有了芥蒂嗎?”

高樟抓住了李桑桑的手,慌忙說道:“不會,我怎麽會?”

李桑桑凝眸望他:“殿下,我會是你的妻子嗎?”

高樟溫和地看著她:“你當然是。”

李桑桑又問:“我會一直是你的妻子嗎?當你不再喜歡我,當你厭煩我,當你身邊有了更年輕嬌媚的女子的時候,我會一直是你的妻子嗎?”

李桑桑以為高樟會猶豫,但是高樟卻握緊了她的手:“你會是。”

高樟嘆了一口氣:“我一諾千金,你既然要做我的妻子,你必然是我永遠的妻子。”

李桑桑有些不解地看著他,對他忽然間的堅定有些不明所以。

高樟望著幽幽的河水,說道:“桑桑,你也知道,我的母後大約很快就要被父皇廢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