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第2/2頁）

千螢在床上看到了下午四五點鐘，漫畫書翻完最後一頁，熟悉的空虛又湧了上來。

她下巴搭在床沿上深深嘆了口氣，目光從時陸專注盯著屏幕的側臉上掃過，下移到他飛快點動的修長手指。

她收回眼，又再度長長嘆氣。

千螢蹬蹬蹬光腳踩著地板跑到了門口，然後穿鞋下樓。

聽到動靜，時陸終於抽空從遊戲裏擡頭分出一眼，只看到千螢消失在拐角的背影。

他低下頭去繼續打遊戲，然而一把結束，還沒見到人上來，他蹙蹙眉，把手機一扔也起身下樓。

民宿沒什麽生意，千正民白天有時候都在外面，做做農活或者修理房子。

時陸下去時一樓客廳靜悄悄的，千螢捧著杯水坐在長桌前發呆。

“在幹嘛呢？”他走過去在她後腦勺上敲了把，女孩頭發細軟，過耳根的蓬蓬短發被這麽從後一推，發絲散亂在臉頰兩側。

千螢沒顧得上整理，只捧著玻璃杯撅嘴輕嘆。

“好無聊，不知道幹什麽。”

“你漫畫呢？”時陸垂眼問。

“看完了。”

千螢眼神在民宿大廳漫無目的遊蕩著，掃過角落那架從搬來就擱置在那沒動過的黑色鋼琴，移開，又掃上去。

她嘴裏無意識問著：“你怎麽不打遊戲了。”

“沒意思。”一個人在房間玩有什麽意思。

“哦。”千螢心不在焉應聲，時陸皺起眉頭。

“你在想什麽呢？”

“在想你來這麽久怎麽都沒碰過那架鋼琴。”千螢眼神終於落到了他身上，話語沒怎麽經過大腦就脫口而出。女孩琥珀色的圓眸清透見底，純粹而簡單的發出疑問。

時陸頓住一會，才慢慢出聲：“你想玩嗎？”

“想。”千螢眼睛頓時亮了一瞬，她來了精神，雙手從水杯上離開，坐直身子。

“你會彈嗎？”

時陸當然會。

他不僅會還是曾經年紀最小的鋼琴十級，八歲那年，在台城藝術廳舉辦了自己第一場鋼琴獨奏音樂會。

可容納千人的館廳座無虛席，他作為大眾眼裏的小天才鋼琴家，在白得發亮的聚光燈下，沉醉彈奏著面前那架黑色三角鋼琴。

他仍記得最後謝幕時，對上的台下那個女人的眼睛。

她沖他招了招手，眼底都是寵愛溫柔的笑意。

然而到現在，他已經忘記了那張臉的樣子。

時陸坐在這架鋼琴前，靜靜掀開琴蓋，底下黑白琴鍵流動著熟悉又陌生的光。

他手指不自覺輕顫。

時隔六年，這是他第一次碰觸鋼琴。

安靜的夏日午後，跳躍的音符從指尖冒出來，盤旋在空曠的民宿大廳。輕快明亮的曲調，清脆悅耳，自第一個音符響起時，整個沉寂空間好像瞬間都被點亮。

千螢聽得著了迷。

她以前從來沒有聽過類似的鋼琴曲目，也是第一次有人在她面前現場演奏，她不知道別人彈出來的音樂是什麽樣子，但她想任何一個人應該都無法超越時陸。

她深知自己不具備任何專業鑒賞能力，也沒有對比參照。

但是無關其他，她覺得時陸的東西是獨一無二、無法用標準去評判好與壞。

或許有瑕疵，或許不夠完美，但他的琴聲，十分震撼的好聽。

一曲結束，時陸停住懸在琴鍵上方的手，慢慢收回。

他臉上還有愣神，未從方才的情緒中抽離。

耳邊卻傳來一陣清亮的掌聲，打破安靜氣氛。他擡起眼，前方千螢正在拼命鼓著掌，表情不掩激動，手掌心都快拍紅了。

“鹿鹿！！”她大叫著他的名字，眼裏發亮有光。

“你彈得太好聽了！”

“快教教我你是怎麽做到的，好神奇。”她整個人已經湊到了他手邊，趴在鋼琴旁往黑白鍵上瞅，仿佛是看到了什麽神奇的魔法般牢牢盯著他的雙手。

那道目光好像有火，燒得他手指輕燙。

時陸忍不住擡起手，抵住她快湊到自己身前來的腦袋輕輕往後推。

“——想學？”他拉長語調漫不經心問，本以為對方會歡天喜地，沒想到千螢卻陷入猶豫。

“...會不會很難？”她糾結半晌擡起腦袋，眼裏還有點打退堂鼓的樣子。時陸眉頭不樂意一挑，嘖了聲。

“我教你，肯定是包學包會。”

“呃......”她還在遊移不定，眼睛骨碌碌四處轉著，時陸已經失去耐心。曾經別人想讓他彈首鋼琴求都求不來，現在他願意主動放下身段教她，沒想到她竟然還在這裏勉為其難。

時陸瞪她一眼，不容置喙。

“你學也得學不學也得學，現在就坐下來，我教你。”

“.........”

作者有話說:

阿千委屈：怎麽還強買強賣啊。

大概還有幾張結束我們的暑假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