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六十九章 舍易求難

漆黑的山林之中,一團篝火孤零零的燃燒著,斑斕跳動的光芒映照著它前面跪倒的黑袍人,影影綽綽的宛若孤魂野鬼一般。

“無所不能的神啊!請睜開您那仁慈的眼睛,可憐可憐您的羔羊吧!”

尼克羅·龐特正對著篝火跪倒在地,對自己腹部那不斷流淌黑色的體液的傷口不管不顧,只是雙手交叉疊放在胸口,閉著眼睛虔誠的低聲念誦著怪異的禱告詞,整個人看起來非常的詭異滲人。

身材枯削的苦修士低聲禱告了半天,卻像以往那成千上萬次的虔誠祈禱一樣沒有得到神靈的回應,更加沒有什麽“神靈眷顧”的異象發生,而他的身體反而因為傷勢而越來越虛弱。

“仁慈的神啊!您真的要拋棄您忠誠的羔羊嗎?”

悲苦的尼克羅·龐特不得不結束了虔誠的禱告,從破舊的袍子下面摸索出一個很小的瓶子。

“無所不能的神啊!您的羔羊願意替您承受世間的苦難,換取您的一絲恩賜……”

尼克羅·龐特把瓶蓋打開,顯出了裏面猩紅色的液體,沸騰翻滾冒著煙氣,一看就讓人心生厭惡。

雖然是一名意志堅定的苦修士,尼克羅·龐特也露出了猶豫畏懼的神色,但是他最終還是一咬牙把這瓶沸騰的液體喝了下去。

然後尼克羅·龐特整個人都開始沸騰了。

他渾身的皮肉開始激烈的抽搐、裂開,渾身就像長了一張張血紅色的小嘴,密集恐懼症患者看了必然惡心嘔吐。

他的頭頂上也開始冒起蒸騰的白色煙氣,鼻孔、眼角、耳朵、嘴角紛紛往外冒血沫子,骨頭哢吧哢吧的響個不停。“嗷嗷嗷嗷”

淒厲的、非人的、蘊含著暴躁力量的嚎叫聲在寂靜的山林中震蕩回響,把整座山上的野獸都嚇得連夜逃竄,連窩裏的老婆幼崽都顧不上了。

強烈的痛苦讓尼克羅·龐特這個堅韌的苦修士都承受不住,直接癱倒在地上像個大蝦米一樣一拱一拱的做無規則運動。

“這是在用作死的方式激發身體潛能嗎?”

距離篝火一兩百米遠的黑暗之中,夏爾把受到驚嚇的小虎貓摟在了懷裏,暗自揣測著遠處自殘的苦修士是在搞什麽鬼。

在他的靈力視野中,尼克羅·龐特體內的靈力本來已經開始衰竭,看起來馬上就要跌到靈力崩塌的邊緣,有很大的可能陷入靈力失控跌落超凡的狀況。

他受的傷實在是太多了,特別是最後安科拉爾之槍捅的那一個窟窿到現在還沒愈合,傷勢積累之下讓強大的苦修士也到了崩壞的臨界點。

夏爾已經摸出暗舞之刃準備要上去展開刺殺補刀了,可是在苦修士喝下那瓶毒藥一般的藥劑之後,暴虐的氣息在他的體內不停的摧殘著他的五臟六腑,就像鐵匠捶打生鐵一般,竟然硬生生的捶打出了一股凝練堅韌的生命氣機,快速的修復起了他身上那大大小小幾十道的新舊傷痕。

夏爾恍然明白,尼克羅·龐特是用極端的作死手段刺激了身體潛能,以賭命的方式博取一絲強大力量的契機,如果這股身體潛能激活不出來,那他別說止住傷勢,直接就魂歸光明去侍奉無所不能的神靈了。

激發身體潛能是應用很廣泛的力量增強途徑,就是普通人的訓練也是破壞身體的原有平衡,然後重組強化肌肉以增強力量,但是尼克羅·龐特這樣仰喝毒藥的決絕方式夏爾還真是沒聽說過。

“你的膽子很大,獵人天賦的隱藏技能也很強,如果不是你的那只貓剛才突然不見了,也許我還真的發現不了你……”

“謝瓦利埃家族是獵人家族,最擅長跟蹤獵殺,我又受了很重的傷,所以我猜你們肯定會追上來獵殺我……”

在地上抽搐了半天的尼克羅·龐特慢慢的站了起來,看著夏爾隱藏的位置,兩只血紅的眼睛中閃耀著狡詐的光芒。

“但是我沒想到的是你竟然沒有帶上那些重甲戰士,你真的以為自己已經強大到了可以殺死一位苦修士了嗎……”

夏爾心中凜然,他現在無法確定尼克羅·龐特是故意引誘自己上鉤,還是垂死掙紮跟自己唱空城計。

一團光明從尼克羅·龐特的法杖上凝聚,然後砸向夏爾隱藏的位置上空,爆出了大片的白光,消除了所有的暗影。

夏爾無奈的把適合刺殺的暗舞之刃收了起來,換上適合正面格鬥的騎士黃昏,一步一步往苦修士身前走去。

刺客在面對光明修士的時候其實是處於劣勢的,光明系的超凡者對遊走在黑暗邊緣的刺客有著多種克制的手段,一個簡單的照明術就能破解刺客最強的潛行技能。

尼克羅·龐特看著黑暗中走出的夏爾憤恨地說道:“外界傳言你只是一個靈痕獵人,但我知道你肯定隱藏了什麽,若不然你絕不可能殺死布魯默,我現在很懷疑你的身份,獵人怎麽會有這麽強的隱藏技能?你看起來更像一個刺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