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祝知之收起鎮元玄晶,頗為真誠地道了個謝:“多謝贈寶。”

晏何惜閉著眼調息,根本就懶得搭理他了。

“那我就告辭了。”祝知之讓向他拱了下手,“青山不改,綠水長流,咱們後會無期啊。”

“不殺我?”晏何惜目光奇異地看了他一眼,“你會後悔的。”

他倒沒放什麽狠話,類似“我一定將你碎屍萬段”之類的,但祝知之知道,這是徹底結下仇了。晏何惜這樣狠辣的人物,怎麽可能放過他?

但晏何惜必然不是那麽好殺的,就算暫時動不了靈力,也一定還有底牌後招。他可以肯定,自己要是動手,至少八成可能橫屍當場。

“你不仁,我卻不能不義呀。”甭管心裏怎麽想,祝知之嘴上笑道:“一想到這世上少了晏宗主這樣一個妙人,我就覺得遺憾得很。還怎麽忍心下得了手呢?”

晏何惜陰森森道:“倘若日後你還能一直這麽油嘴滑舌,我可以對你的屍體誇一句有種。”

“有種啊。”祝知之不知從哪兒摸出一塊水晶石,在手裏掂了兩下。

“這是留影石?”晏何惜的目光落在那塊巴掌大小的水晶上。

“是啊,這東西我一直帶在身上。也就是說,方才我們倆發生的對話盡數錄進去了。”祝知之似模似樣地惋惜道:“大名鼎鼎的陰冥宗晏宗主不舉,聽起來真是個不該見天日的秘密呀。”

晏何惜盯著留影石,聽到他笑著說:“說起來,還要感謝前夜你手下留情。那庫房許多貢品幾乎全毀了,我撿破爛撿了半天,終於撿著這點兒還能用的東西。”

想起前天庫房中的一幕,晏何惜眸光沉沉道:“原來那個人是你?”

“是咯。咱倆實在是有些孽緣。”祝知之嘆了口氣,“其實我也不想來招惹你的,畢竟沒人想跟你這樣的人結仇,不過已經這樣了,只能怪我運氣不好。”

看著晏何惜不能動彈的樣子,他想了想,又說:“好吧,遇上我,可能你運氣也不太好。”

此人手段繁多,心機玲瓏,晏何惜倒也不驚訝,他已經在自己手裏死裏逃生過一次。

“所以說,晏宗主你以後就當做沒見過我,我也會忘記今天發生的一切。井水不犯河水,怎麽樣?”

晏何惜不為所動,“你覺得我會受威脅?”

“別說的威脅這麽難聽,我們商量一下唄。你殺我一次,我反而幫你一次。至於這鎮元玄晶,不過身外之物,想必你也不會介意的。”

“幫我?”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祝知之悠悠道:“凡事不能只看表面。要知道,中了春風不渡的人,只有兩條路可走:一是硬熬著,最後爆體而亡;二是與人交歡,但半數修為都會被對方吸走。相比這兩種後果,現在的你豈不是幸運很多?”

晏何惜默了默,低聲說了句什麽。祝知之沒聽清,剛剛湊近半步,忽然臉色大變,猛然後仰,躲開一擊。

晏何惜站了起來,周身氣勢逐漸攀升。

竟然這麽快就恢復靈力了!祝知之眼皮跳了跳。

他幹笑一聲,後退一步,“那個……我就不陪你玩兒了。你還是留著力氣,去對付門外的人吧。”

門外,傳來陳夢茹趾高氣昂的聲音,“讓我進去!”

管事為難地勸她:“陳師姐,宗主沐浴,誰都不能進呐。”

“你是什麽東西,也敢攔我?”啪的一聲,估計在打人。

晏何惜卻對這精彩的一幕充耳不聞,仍然一動不動地注視著祝知之,深沉黑眸中,仿佛有一片暗不見底的漩渦。

祝知之情不自禁又退一步,汗毛倒立。

參與這件事的人當然都要死,但現在,晏何惜的滿心滿眼都只想殺了他。

“你還有什麽遺言要說?”他緩緩擡起右臂,黑衣袖口露出一段蒼白修長的手指。

“好吧,我還真有一句遺言。”祝知之想了想,眉眼彎彎道:“據我摸的那一把手感,你的本錢不錯。真是可惜了。”

“你!找!死!”

風刃驟然席卷,颶風攪碎了肉眼可見的一切,房間瞬間爆裂開來。

陳夢茹叫囂的話被堵在了嗓子眼裏。所有人都震驚地失了聲。

管事驚懼道:“宗、宗主,發生什麽事了?難道有敵襲?”

晏何惜一臉陰沉地站在廢墟之上,眸中殺氣翻湧如濃雲,卻找不到傾瀉的出口。

原本站著祝知之的地方,此時空無一人。

***

陳夢茹等人承擔晏何惜的怒火時,那個本該死在當場的人,卻轉瞬出現在萬裏之外的錦淩城。

為保險起見,祝知之一現身,就給自己拍了張隱息符。所幸房間裏沒人,松了口氣。

此時他渾身濕都是濕的,形容狼狽,心情卻燦爛得很。

撩了虎須就跑,這一番操作也算是空前絕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