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大堂中心, 拍賣會正值高潮。
秦子軒想到他爹的警告,再想到姬慕之的難纏,終究不敢在這裏鬧事。“算了, 不跟你這黃毛丫頭一般見識。”氣惱地甩袖上樓。
許管事招來一個小廝,命他為秦子軒引路,囑咐一定要伺候好這群人。
遠遠聽到秦子軒呵斥的聲音:“秦白栩,你翅膀硬了, 敢當眾落我面子?!”
還有其他人煽風點火,“對啊, 讓你出手你只會找借口, 究竟有沒有把公子放在眼裏?”
“家主命你保護公子, 你卻毫無作為,難道是心有不滿?”
“白栩不敢, 請公子降罪。”秦白栩的聲音聽起來逆來順受,毫無脾氣。
“廢物一個,只會仗勢欺人。”姬藍素翻了個白眼。
許管事向她告罪, 然後走了回來,示意他跟在身後。邊走邊敲打祝知之,“你也瞧見了,樓中往來貴客是何等尊貴,萬萬不可有絲毫怠慢。從今以後, 每日你要卯時之前起來幹活,切不可偷懶耍滑, 記住了嗎?”
“是。”祝知之點點頭。
“等等。”姬藍素忽然叫住他們。
“小姐還有何事吩咐?”許管事欠身問。
“他怎麽穿著雜役的衣服, 堂兄讓他在這裏做雜役?”姬藍素走了過來。
許管事回說是。
姬藍素擺擺手,“你先走開,我要和他說話。”
許管事猶豫道:“這……”
“怎麽, 我說的話不好用嗎?”
“好用,自然好用。”他趕緊走開,遠遠等著。
“你就是祝知之?聽了好多你的名聲,原來生得這樣……”姬藍素吞下一個“好”字。她還以為這個頗負惡名的邪修會是極其淫邪的樣子。
祝知之笑道:“謝謝小姐。”
“謝我什麽?”姬藍素一怔。
“自一醒來,我便什麽都不記得了。”祝知之柔聲道:“多謝小姐讓我知道了自己的名字。”
“你失憶了?!”
“好像是如此。小姐認識我,可知我以前是怎樣的?”
姬藍素知道姬慕之一直在懸賞這個邪修,陰差陽錯把他抓了回來,本來她還很自得。
此時面對對方清澈的眼神,卻有些莫名不知所措。她抿了抿唇,問:“其實我也不認識你,是我慕之哥哥……他打你了嗎?”
“小姐是說主子嗎?”祝知之一臉認真道:“怎麽會,他待我很好呢,不僅給我新衣裳穿,一會兒還要去領睡覺的被褥。”
聽他毫無虛假的感激之意,想到還是自己命人打了他的頭,也不知道有沒有關系,姬藍素心中不由生出愧疚。她訕訕道:“是……是嗎。”
“你是不是受了內傷,精氣受損?”她左右看了看,忽然掏出個小瓶塞給他,“這裏有治內傷補氣血的藥,你拿去吃,一日一粒。”
想了想,又說:“你可別說是我給的啊。”
祝知之握著藥瓶,眸光閃動,猶如粼粼波光,看起來十分感動,“小姐,你真好。”
“……我先走了。”姬藍素的目光有些躲閃。
姬藍素走後,許管事上下打量他,不屑道:“你是生的不錯,但別以為憑著幾分姿色,就敢生出不該有的心思。別忘了你的身份……”
“我知道的。”祝知之笑盈盈說:“管事大人,你就放心吧。”
畢竟一個失憶的人,又能有什麽壞心眼呢。
祝知之修為盡廢過一段時間,沒人比他能更快適應這種生活。
讓他微詫的是,姬慕之再也沒露過面。
“就這麽把我扔著不管了?”他踢了踢腳腕上的鐐銬,“還真是相當自負呢。”
倒也的確,束靈環不僅能禁錮靈力,想必還能定位,有這東西在,他至死也逃不出姬慕之的手心。
又是一日勞累,各種跑堂、擦洗、粗活重活,他滿身疲倦地回到雜役房,準備休息。
摸著黑上了通鋪,居然摸到被褥濕漉漉的。有人把茶水倒在了他的被子上。
身邊傳來一聲悶笑。
人愛踩高捧低,在這些人裏上演得更是淋漓盡致。
他是新來的,又明顯被許管事不喜,自然成了其他雜役的欺壓對象,也能發泄一下日常勞作的壓抑。
幾人正等著熱鬧,他要麽忍氣吞聲就這麽睡下,要麽跟他們鬧,人多勢眾,他們盡可以出手教訓這小白臉一頓。
不想黑暗中,忽然傳來一聲幽幽的嘆息:“怎麽會有我這般的小可憐呢。”
他竟然就這麽卷起被子,出門去了。
幾人面面相覷。這人怎麽傻兮兮的?
有人問領頭之人,“虎子,他不會去告狀了吧?”
“反正許管事不會向著他的,怕什麽,就說是不小心弄的。睡覺!”虎子不以為意。
祝知之將濕的地方卷在被子裏面,找了根樹杈一搭,像嶽陽一樣躺倒在樹上。
“像我脾氣這麽好的人可真是不多了。”他不由感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