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一行人浩浩蕩蕩進入赤霞峰。

林秋白和宿藹也各自回到院落。

轉眼又過去幾日,各門派陸陸續續到齊,道衍宗十峰花團錦簇,人流如潮,熱鬧非凡,在大會未召開前,主峰是最受歡迎的地點,那裏有偌大平台可以供修士擺攤,集市上比肩接踵,往來人絡繹不絕。

上至名門貴宗,下到各小洞天弟子們都愛往這裏閑逛,甚至是比較窮的小門小派也樂意來長長見識。

主峰四季如春,從山腳一路往上開滿灼灼桃花,似乎一直開到天上,微風一吹,落英繽紛,凋謝在光可鑒人的青石板路上,有一種光影重疊的爛漫,不愧為常年霸榜十大值得去的風景榜前三位的打卡聖地。

道路兩邊擺滿攤位,琳瑯滿目,看得人目不暇接,還有許多韻城都沒有的新鮮玩意,一名香州福地弟子攤位前冷冷清清,見林秋白走過來,那名弟子騰地站起扯著他的袖子,“這位仙友,能不能幫我看一下攤位,我去小恭很快回來。”

說完也不等他同意,捂著肚子就小樹林一鉆。

林秋白:“……”

十年前他也參與過百宗大會,卻沒有道衍宗這般盛況,所以出於好奇出來走一走,卻未曾想一到主峰就被抓來看攤子。

時間很快到中午,林秋白昏昏欲睡,忽然聽到耳邊一陣喧嘩,他擡起頭,幾位較為眼熟的宗內長老,茂豐道人,鴻羽道人帶著執法弟子聲勢浩大走來。

他們身後還跟著其他宗門的掌門,還有數不勝數看熱鬧的弟子。鴻羽真人和郁楚慈並肩同行,有如清風朗玉,在眾人視線中處之泰然,一時引來無數驚艷和贊嘆。

有人不自覺感到奇怪,問身旁同伴。

“怎麽會有這麽多大人物到主峰來,難道是出了什麽事?”

“看上去氣勢洶洶像是來興師問罪的。”

對於周圍的議論紛紛,這些高高在上的長老們當然不放在眼中,徑直往前走去,直到在林秋白攤位前站定。

為首的是潘覺長老,道衍宗共十二位執法長老,權力最大的掌事,也就是潘覺長老,平時冷面冷心,不苟言笑,有種拒人於千裏之外的冷漠,甚至行事頗為死板,宗內弟子沒有不犯怵的。

他盯著眼前人眉頭皺起深刻的溝壑,態度十分冷淡,“林秋白?”

林秋白睡意一掃而空。

“這瓶忘惱丹是從你賣出去的東西,”潘覺長老將瓷瓶扔給他,居高臨下面無表情地道:“秋月觀一位弟子因它暴斃而亡,現在和我們去戒律堂受審吧。”

瓷瓶咕嚕咕嚕滾到他腳邊,幾名執法弟子聞言立即就要拉他,林秋白往後縮了縮,輕聲道:“長老,這攤位不是我的。”

看熱鬧的人群越發擁擠,許多人呼朋喚友很快把這裏圍得水泄不通。

林秋白知道他這是被下了套,那名香州福地弟子故意賣給秋月觀弟子一瓶毒藥,然後借機小恭,讓他留下來抵罪。主峰攤位雲集,誰也不會去記一個攤主的長相,何況人已經死無對證,就算有旁觀者也不會無緣無故為他出頭,惹上一身腥。

這是蓄謀已久的栽贓陷害。

茂豐道人不怒自威,對潘覺長老毫不客氣地道:“沒想到貴宗內門弟子品質這般良莠不齊,在百宗大會惹出這樣人命關天的禍亂,不過我也相信潘覺長老公正不阿,肯定不會讓這小子好過,還我弟子一個公道,是吧?”

赤霞峰葛峰主拍拍他的肩膀,“小弟,我知道你一向愛護弟子,這件事我們一定給你個交代。”

葛書涵就在他身後盯著林秋白,手裏柱著根拐杖,他的眼神壓根不像是看待同門,倒像是看待不死不休的仇敵。

也許之前都是一些因嫉妒引起的小摩擦小恩怨,但當他去偷東西反被打斷雙腿,後來又因純陽劍尊罰跪,醫治不及時,雙腿膝蓋骨略有錯位,走路一瘸一拐,他和林秋白之間就是不死不休的憎恨,他不敢恨上界老祖,但林秋白不過是個廢人,他還不能拿來出出氣嗎。

他那雙眼睛蘊滿了憎惡,痛快,冰冷,還藏著一抹快意。

葛峰主:“鴻羽,你怎麽說?”

鴻羽真人望向那道人影,林秋白對他而言比其他弟子多了一份不同,他傾慕自己,日以繼夜修煉奪得首席,為了得到自己一個表揚,他多次晶境界下跌的風險出入險境為他找藥,他即使明知自己在哄他,仍然獻出了自己的靈根,無怨無悔地奉獻自己。

他也有半個月沒見到他了,但他仍然沒怎麽變。

在周圍竊竊私語中,林秋白安靜地站著,緋色衣衫襯得半截白皙頸項瓷白細膩,嘴唇稠艷殷紅,身材削瘦的仿佛風一吹就會吹跑。

葛峰主沉下臉,“鴻羽,你難道還要護著他?”

郁楚慈也看向鴻羽真人。

正在這時,林秋白略微沉吟,擡起頭:“如果,搜魂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