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眼前人白衣飄渺清雅溫和, 樂沐臉頰泛著紅暈,心情愈發激動。

尤其是雲流玅嗓音溫和,更是迫不及待自報家門:“晚輩名叫樂沐, 樂仙宗弟子。”

雲流玅唇角掛著淺淡笑意:“你有什麽話想對我說?”

樂沐頓時如同受到了激勵, 將規勸的話濃縮再濃縮說了一籮筐,他資質不佳,最擅長的就是嘴皮子功夫, 舌燦蓮花, 雖說是勸導可還穿插著不少恭維雲流玅的馬屁, 叫人聽上去不會動怒反倒會覺得他這個人很有意思。

“秋白救我三次, 恩重如山,我不可能視之不見。”這就是解釋原由。

說完之後, 他靜立在原地期待雲流玅反應。

按照他的預期,雲流玅對他的感官應該不錯。

樂沐當然不可能對林秋白有什麽恩情, 就連上次的小藥瓶都被他當了換錢, 這次因為林秋白橫插一腳錯失了俞宗主這個一步登天的機會, 又親眼見到雲流玅和林秋白是這樣的關系, 心裏酸澀極度不平衡。外面有關林秋白的事跡傳得天下盡知,他也非常羨慕嫉妒, 但平時只能自我安慰誰讓人家命好有個好師尊, 但現在他才恍然大悟原來裏面還有肮臟的py交易。

既然是同樣的人,林秋白就更應該理解他, 憑什麽攪黃他和俞宗主?

樂沐不嗇於用最陰險的想法去揣測。

轉念一想, 既然林秋白可以,他為什麽不可以?

違心說那些規勸的話時,樂沐其實情緒激動的在心裏嘶吼看看我呀,我也不錯!

他恨不得自己才是雲流玅禍害的那一個, 巴不得立即取而代之。

見雲流玅不說話,樂沐揉了揉微紅酸澀的眼眶,嗓音幹澀道:“晚輩該說的話都說完了,耽誤前輩時間了,今日的話都是晚輩肺腑之言,如果可以的話請前輩不要告訴秋白,我不希望他在分心顧及我的感受。”

說著,他轉身就要離開。

這是一招以退為進,用意也是在博得雲流玅的好感。

果不其然,剛剛挪動腳步他就聽見後面傳來溫柔的嗓音:“等一下。”

和人打交道多了,樂沐自然有一套進退有度的方法,雲藥祖可是他從未想過能接觸到的神仙人物,更別提攀扯上什麽關系,但他親眼見到他和林秋白有私情,就仿佛仙人沾了煙火氣息落入凡塵,他從小心緒機敏,不是世家弟子沒有良好的出身,也沒有資質,從一無所有到成為樂沐宗弟子,全仰賴他善於抓住時機和機遇。

眼下擺在眼前的就是天大的機遇。

他故意裝作和林秋白交情匪淺,句句都在勸導雲流玅實則是在欲擒故縱引起對方注意,他深知一味地順從不可能在第一眼就挑起別人的興趣,之前對俞宗主也是一個套路。但即使雲藥祖不上當他也沒什麽損失,他早聞雲藥祖脾性溫和善良悲天憫人,不可能單單因為這件事就要處置他,一會兒離開奢悅樓他就把林秋白肮臟的py關系散播出去。

進路和退路都想的清清楚楚,算盤打的賊精。

他想他只要做出離開的動作被喊停,那麽就成功了一大半。

聽到雲流玅說等一下,樂沐內心狂喜,卻故作倔強地站在原地,直到聽見背後傳來輪軸的聲音,他才慢慢地轉過身體。

雲流玅聲如清泉,醇雅而溫和:“你願不願意留在我身邊?”

樂沐不敢置信,壓根沒有想過自己輕而易舉就達成目的,差點控制不住自己狂喜激動的面部表情。

他知道機不可失時不再來,生怕錯過立即說:“我願意。”

話音剛落,下一刻他臉上得償所願的興奮就活生生扭轉成了驚悚恐懼。

清瘦白衣的雲藥祖端坐在輪椅之上,都是一副悲天憫人的模樣,雙手交握放置在腹部,心平氣和地對面色慘白的素衣人說:“機關鳥還差一條舌頭。”語氣雲淡風輕。

素衣人原本垂著頭,此時有如提線木偶一般不約而動擡起頭來,一張張慘白如漆的臉面無表情,烏黑不透光的眼珠齊刷刷平移望向剛才還在暗喜的樂沐。

短短片刻,樂沐就已經在腦海裏暢想以後跟著雲藥祖扶搖直上的日子,如何打腫那些輕蔑看不起他的樂仙宗眾人的臉,然後嘲笑林秋白引狼入室,緊接著他就親眼看到這樣一幕詭異的畫面,雲流玅聲音依舊溫柔和煦,但樂沐卻從尾椎骨到後背寒毛聳立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大喜大悲之下,他一時沒有反應過來。

被素衣人抓住了一條手臂,森冷冰涼的觸感並不像活人的溫暖,樂沐不寒而栗,只覺寒意從皮膚相觸的地方一直冷到了心裏,此時他終於想起了林秋白,驚恐萬狀的大聲呼喊:“秋白,救、救我,救救我,救救嗬啊啊啊——”

後半段呼喊變成了慘痛尖叫,那樣毛骨悚然的嚎叫簡直不是正常能發出來的。

樂沐驚慌失措的大聲呼叫反而方便素衣人動手,那條巧舌如簧能說會道的舌頭在話說到一半時,被活生生齊根掐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