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聽到浮華道人的話語,清虛擡眼掃了圈周圍現在所匯聚的勢力。

東境十六門派,上四宗來了劍宗、九嶽門,影宗和佛宗還沒有來。剩下的十二門派,也只到了一半,應當是還不清楚是否真的有上古之墓,又或者在趕來的路上。

至於北境和南境那邊的勢力,因為旅途遙遠,本家趕不過來,只有懨城這邊的分支。再加上一些東境的散修,人數也並不多。

入口開的早些,先到的人就越有利。

想起方才在城內金鈴霖罩住的那塊地,清虛開口道。

“劍宗弟,都隨我走。”

隨著太上長老這聲令下,一眾劍修著手準備禦劍飛行,唯獨一人尤其惹眼。

劍宗弟大多數都是穿著繡著宗徽的藍白衣袍,謝雲冥一身白衣倒也不違和,唯獨他身側佇立的紅衣少年,此刻不僅沒有準備禦劍飛行,還在分神與謝雲冥說著什麽。

一些人起了看劍宗笑話的心思,無視劍聖清虛的命令,對那名弟或是清虛而言,前者是大禍臨頭,後者是失去臉面。

劍宗弟都踩在了自己的本命靈劍上,謝雲冥亦然,而那紅衣少年卻是連劍都沒掏出來。

周遭之人想要竊竊私語,不過礙於劍聖還在,表面上依舊保持著神情默然的樣子。

這詭異的安靜一直到白衣劍修禦劍而起——

他伸手將紅衣少年攬上靈劍,靈力淬上劍刃,禦風而行,杳然而去,轉眼間便消失在城外,帶著諸多劍宗弟追隨劍聖清虛的步伐。

這下,那股凝聚了許久的“看笑話”在最後一刹轉變為萬分驚詫,如繃緊的弦應聲而斷,先前沉默的眾人不可開交的議論起來。

“那是什麽人?竟然是讓謝雲冥帶著禦劍飛行!”

“劍宗還有不會禦劍的弟?奇了!”

“你們先前站的遠,怕是根本就沒見到那弟是劍聖親自帶過來的。”

“什麽?!!劍聖親自帶來的弟!”

“聽聞劍聖前不久收了第二位親傳弟……”

“……”

占據在一眾人之前的浮華道人扶了扶自己胡子,神色莫測,“沒想到前不久劍宗清虛多收了一位親傳弟,竟會是一個連禦劍飛行都不能的人。”

“是啊,屆時東境十六門派大比,排位擂台賽,身為劍聖親傳弟,不去可說不過去吧……”五極門掌門面容帶笑,順著浮華道人的話語往下說。他們五極門依附九嶽門,九嶽門能在東境門派大比上奪得更前的排位,五極門自然也會得利。

劍宗劍聖清虛新收的弟連築基都不到,那還有半年就要開始的東境十六門派大比,可不正讓人好生期待。

*

就在為利之人甚至開始算計半年之後的事時,清虛已經帶著劍宗弟到了懨城城內——金鈴霖罩著的地方。

哪怕先前沒有見過劍聖發怒,也從周遭之人口口相傳中得到了“此地暫是劍宗所有”的警告。

因此,但凡腦正常的惜命之人也不會去打金鈴霖的注意。

清虛用神識查探了一下地層,渡劫期修士浩蕩的神識最多可以籠罩半個東境,範圍內,一草一木皆如眼所見般纖毫畢現。

這次,清虛沒有看到千丈深的巖石泥土,反而是一片猶如被結界隔離的混沌之象。心中的預測基本已經被證實,清虛揚聲傳音道——

“所有懨城之人,在一刻鐘內盡數撤到城外去——!”

劍聖傳音,威壓浩瀚。

低階修士雖然好奇,但為了性命著想,也不敢多待,紛紛朝懨城城外走去。

“雲冥,你且護好你師弟,拿上溯世鏡將懨城之像映入其中。其余劍宗弟速速結防守劍陣,劍刃指大地,鎮八方山河,護好懨城的結界。”

“待我劈開懨城後——”

清虛右手持劍,出了鞘的逍遙劍周遭之氣已經極為肆意灑脫,只待清虛為它淬上靈力後出招。

“看看上古之墓是不是就在此處。若不是,就用溯世鏡復原懨城。”

溯世鏡乃劍宗所傳的上古仙器,可照世間萬千景象,若是被溯世鏡照過的景象有所變動,再用溯世鏡投像即可復原。

傳聞,劍宗那條千萬年恒古不變、絲毫不會衰退的靈脈,也是被溯世鏡照過了。每隔百年都會被復原成最初的樣子。因此劍宗經久不衰。

楚衍佇立在謝雲冥身側,擡眼想著他手中傳聞中的上古仙器溯世鏡。卻被身側之人淡淡告誡,“閉眼。”

仙器都有暇光,溯世鏡也不例外。

楚衍乖乖閉上眼睛,運轉心法,小心翼翼的借用了謝雲冥的視野。

一個人的目光,是無法落在自己臉上的。因此,楚衍也沒能看到謝雲冥神情中那一刹那的僵硬。

謝雲冥禦劍飛行到了懨城上空,為了防止小病秧子師弟掉下去,他加固了一道結界。但這絲毫不影響那人的小動作,一片白色的衣擺已經被他輕輕扯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