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謀朝篡位囚禁國師

禽獸的國師大人當晚就回了明澤殿,離開前在花圃處站了許久,藥童侍立在一側,直到夜色深重才抽身離去。

人一走藥童就回了內殿,撲通一聲跪下:“臣讓陛下受辱了。”

當年傳言傳的沸沸揚揚,民間甚至有女君傾慕國師意欲強占,結果國師寧死不從,怒而逼宮,為報復陛下將陛下幽囚的八卦,他當年其實也不是沒有信過,如今看來,竟然——

竟然是時清薏那個禽獸對陛下圖謀不軌!

他心思活絡,榻上的人卻只是閉著眼,床榻裏面極為暖和,尤其是腿骨旁邊的位置,熱度從受寒的膝下傳來,一直暖上指尖。

那人走的時候進來往她錦被裏放了一個湯婆子,或許是以為她已經睡著了不知道,臨走掖了掖她的被角,又關好了窗戶,動作很輕,她卻還是一一感受到。

藥童還在痛心疾首,半晌才聽見榻上傳來沉沉一聲:“退下。”

陛下被那禽獸欺辱,此刻心中必然不好受,等日後抓住那禽獸,必然要她生不如死!藥童懷著擔憂的心情緩緩退下,一腳剛踏出殿門便聽見身後狠狠一聲啪嗒聲,像是什麽重物轟然落地。

他想,大概是那個用上好皮毛裹好的的湯婆子,裏面注的是熬好的湯藥,太醫說對陛下的腿有好處,於是時清薏熬了一個時辰才灌進來,怕燙著陛下又包了一層狐狸皮毛,用心是用心的,只是陛下大約心裏還是膈應。

他怕湯婆子碎了燙到陛下,又不見陛下叫他,於是只敢在殿門外侯著,很久才聽見裏面傳出細微的聲響,他又侯了一刻鐘不見陛下喚他,這才安心離開。

誰也不知道,昏暗之中女君艱難的探起身,摸索著將那剛剛砸出去的湯婆子尋回來,抱在了懷裏。

她牙咬的死緊 ,不知是在跟誰置氣,心中告訴自己,等他冷了便立即扔出去摔的稀碎,但一直到她睡著,那湯婆子都尚有余溫。

——不遂她願,便如那個人一般可恨至極。

還是第二日時清薏從她懷中取出來的。

清晨藥童出去舀水準備熬藥時看見白衣國師時險些再次驚的將藥罐打碎,國師好歹是終南山上下來的,輕輕巧巧將藥罐接住了,提溜著送回他手裏,聲音冷清:“別擾了陛下。”

竟然還有幾分嫌棄。

藥童一時呐呐不敢言語,心裏吐槽如果不是你這麽突然嚇我,以我的身手也不可能摔了。

徐昭蘇身體不好,喝的藥裏有助眠的作用,夜半又偶爾驚醒,睡眠很淺,聽見聲音緩緩醒來,已經有人扶住她的腰,聲音也輕:“奴婢服侍陛下起身。”

徐昭蘇整個人都僵住了,那只手護在她腰後,不輕不重的力道,微微溫熱。

她實在沒想到時清薏第二天還願意過來玩如此可笑的把戲,時清薏就算燒成灰她都能從骨堆裏把她舍利子扒出來,她竟然以為自己會認不出她。

那只手扶住她,已經伸進去從她懷中將軟和的湯婆子取了出來,也是直到這時,她才發現自己竟然抱著這東西抱了整整一夜。

寒芒不自覺就從眼底生出,她昨日根本就不該將這東西撿回來。

玉明殿安然隨意,沒那麽多宮女跟著,徐昭蘇胃口不好,沒吃兩口早膳就放下了,歪在閣樓前曬太陽。

殿前有一池子水,以前種著不少荷花,現在還是春天沒人修剪,就只剩下半池子水和幾根枯枝橫七豎八的插在水中。

徐昭蘇窩的地方正好是風口上,時清薏著湯婆子過來放在她手裏,正準備跟著一起曬曬太陽,天知道她為了今天過來伺候徐昭蘇昨天夜裏熬了一夜批了一堆折子,曬曬太陽睡一會兒正好 。

她仗著徐昭蘇看不見趴桌子上還沒趴安定,就聽見撲通一聲,她剛剛抱過來的湯婆子在水裏砸起了一個浪。

她擡頭去看徐昭蘇,女君容顏清麗絕倫,此刻沾染了一絲冷意,手裏空落落的。

時清薏:“……”

我不相信這是手滑。

相不相信都沒用,她生無可戀的站起來,壓低聲音:“奴婢再為陛下去尋一個。”

反正湯婆子不缺,她愛砸著玩也隨她高興就是。

“孤就要這個。”女君仰起下頜,春日的陽光就從她精絕的臉側滑落一片陰影,看的時清薏一呆。

“……”

她覺得自己肯定是聽錯了。

許久未曾得到答案,徐昭蘇偏過頭來,聲音愈發冰寒,一字一頓:“孤說,孤就要這個,聽不懂嗎?”

她久居上位多年 ,威勢極重,如果換個來人恐怕要被壓的喘不過氣來。

這就是故意找茬了,據說徐昭蘇從暗牢出來後性格就越發喜怒無常陰晴不定,過來伺候的不是被驅逐出去就是犯錯就扔出去,所以玉明殿現在除了那個藥童空無一人。

時清薏嘆了口氣,挽起袖子,認命了:“是,奴婢這就下去為陛下撈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