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謀朝篡位國師

曾經的富麗堂皇的明澤殿現在已是一片昏暗,只留下少許幾盞宮燈。除了女君眼睛不好受不得強光刺激,還有外面那群牛鼻子忽悠人,說是魂魄受不得光亮,會驚擾亡魂,致魂魄不敢停留。

徐昭蘇那樣一個玲瓏剔透的聰明人,竟然信了。

時清薏心裏不知不知是什麽滋味,徐昭蘇倒在她身邊捉了她的手,又死也不肯放開,不得已只能把她連同女君一起帶回明澤殿,現在女君在榻上休息,她伸出一只手陪同。

抓的太狠,指甲幾乎陷進肉裏,帶起絲絲血痕,時清薏也沒掙開,就那樣讓她捉著。

早上被小宮女吵醒,她也沒怎麽睡好,現在殿裏昏暗,她顧忌著徐昭蘇只微微闔著眼閉目養神,並不敢睡著,半夢半醒間突然察覺身後有人靠近,削瘦冰涼的手臂環住了她的腰身。

像藤蔓又像咬住了獵物的獸類,越收越緊,直到錮的時清薏有些喘不上來氣才伸手拍了拍她的手臂,啞聲喊道:“陛下……”

聲音微低,有些被煙火嗆過的沙啞。

溫軟的軀體緊緊貼在她身後,將她禁錮在一席之地,絕不肯放手,呼吸很輕,似乎生怕驚擾了這不肯輕易入夢的孤魂:“你回來看我了嗎?”

時清薏一時失語,不知道該如何回答。

徐昭蘇的下頜抵在她肩頭,牙齒無意識的發著抖,一寸一寸收緊懷抱,讓人只得更深的嵌入她懷裏,時清薏剛想掙紮,只是稍微動了動就被猶如驚弓之鳥一般的人猝然收緊手臂,想去咬她的脖頸,又以極大的毅力克制住了,最終只是化作顫抖的吻落在她肩頭。

“你又要走了嗎?”

時清薏怔了怔,沒再掙動,她只來見過徐昭蘇一次,後來的半年雖然還在這裏呆著,卻再不曾叫她看見過,一直在系統的幫助下養傷,按徐昭蘇的意思竟然好像來過不止一次?

可是她自己肯定是沒有來的,那麽——

她眼底晦暗,還沒來得及細想,耳畔已經有人攀附而上。

“這一次多待一會兒好不好?”

聲音低微到極致,親吻卻從一開始的輕微到後來的刺痛,中間就隔了時清薏發呆的一個瞬間,脖頸間的痛楚讓她下意識的想躲,沒躲開只有溫熱的液體滴進了她的脖頸,有綿密的親吻簌簌而落。

“清薏,別走……別走……”

時清薏還沒來得及回答,殿門吱呀一聲被推開了,一隙柔光照進孤寂的內殿,有人緩步而來,見殿中情形手中宮燈搖晃了一下,愕然喊道:“陛下?”

徐昭蘇眼眶驟然通紅,像一頭走到絕路的困獸,連呼吸都在發抖,眼底卻滿是陰戾,幾乎是伸手就將身側榻上東西扔出去,嘶吼道:“滾出去——誰叫你們進來的?!滾出去——”

而後又慌亂轉過身,企圖單薄的身軀擋住那微弱的光亮,近乎執念的,急促又狼狽的模樣:“你不要怕、不要怕、我讓她們都出去,讓道士和和尚為你祈福布陣,別怕、別走……”

卻撲了一個空。

榻下一身簡樸長裙的女子跪地俯首,面上木質的面具遮住半邊臉頰,聲音沙啞,跟她夢裏清冽又孤冷的聲音截然不同,女君驚慌的神色驀地一怔,脊背僵直地一寸一寸移過來。

“草民青牧城醫女,拜見陛下——”

這或許是個並不真實的夢境,又或許是另一個騙局,徐昭蘇靠在榻上,五指不自覺緊縮,背後冷汗濡濕了玄色長裙,眼神幾乎如同利刃一般逼視跪地的人。

從頭到腳,一寸一寸,幾乎要剝開這個人的皮肉直抵魂魄深處。

氣氛一時緊張到可怖,門口瑟瑟發抖的宮女幾乎已經預見到自己的結局,女君近來愈發陰晴不定,這一次驚擾亡魂或許是女君又夢魘了,這個不懂事的醫女肯定是活不了了的,或許會被扔去喂狗,或許是去給禦馬踐踏成肉泥——

她心裏悚然,驚懼的覺得已無生機,很久,突然聽見女君毫無征兆的咳嗽起來,撕心裂肺,上氣不接下氣,似乎是要把五臟六腑都一並咳出來。

時清薏聽不得她那個咳法,按她那個咳法不多時喉嚨就廢了,鬧不好還要傷及肺腑,沉默片刻後還是從一旁端了一杯溫水奉上去。

徐昭蘇不說話,只是看著她,幽清的眸子哪怕是在黑暗裏有著不容忽視的亮色。

時清薏:“……”

讓人哪怕低著頭都無法忽視。

“咳咳咳……”人咳的越發厲害,幾乎有要咳到從榻上滾下來的趨勢。

終究還是沒抗住,時清薏頭疼的硬著頭皮,逾越地直起腰身扶住撐在榻上搖搖欲墜的人,將溫水湊在女君蒼白的唇間,喊了一聲陛下。

徐昭蘇目的達到,緩緩閉目喝了一口,又咳了一聲,那人猶豫了一下,在她背後輕拍:“陛下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