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卑微偏執學霸

九月的清晨, 夜裏剛剛下了一場暴雨,長風吹過街巷,帶來少有的一絲涼爽。

時清薏踩停了腳下的自行車, 單腳撐地,從書包裏拿出一杯豆漿吸了一口。

“這就是姜知意的家?”少女纖細的眉頭挑了挑。

巷子逼仄, 僅容一人通過,自行車都不一定能騎進去,巷子口垃圾桶裏的垃圾早就漫了出來, 幾只蒼蠅圍在邊上打轉, 散發出一股難聞的氣味。

“就在最裏面那棟樓裏,”系統翻開資料查了查, ”她從小在這裏呆到長大,不出意外的話應該是在她摔成癱瘓以後上了報紙被她外公看見接回去才能離開。”

那是不出意外的情況, 可現在時清薏把她從天台上攔住了,最大的意外就出現了。

最裏面的那棟危樓,其實也就是違規搭建的一座棚子, 看著搖搖欲墜的, 也不知道能不能擋住風雨。

時清薏眉頭皺的更深了一點:“她今天早上是不是又要被堵在校門口勒索?”

“不是又, 是每天必備,”系統糾正她, 又跟著疑惑, “雖然我也沒明白,她窮的連盒感冒藥都買不起, 有什麽值得勒索的必要。”

時清薏剛想說什麽,眼簾一掀就看見巷子口慢慢走出來一個纖細的人影。

系統頓時警覺起來:“她出來了!”

“我沒瞎 。”時清薏不緊不慢地吸完最後一口豆漿,把空杯子扔進旁邊滿出來的垃圾桶裏,腳下一蹬自行車, 閃身進了旁邊的另一條巷子裏。

姜知意早上起來的時候頭暈腦脹,早早就出去擺攤了,伯母早上天不亮騎車走兩公裏進貨去菜市場賣菜,晚上出去賣盒飯一直到夜裏才收攤。

姜知晴出去溜歡歡了,她撿的那條狗,據說是什麽很名貴的品種,每天早晚都得拉出去溜一圈。

狹小的房子裏只剩下男人如雷的鼾聲,震耳欲聾,酒瓶子的碎玻璃還在地上,在蒸籠似的夏天裏散發出刺鼻的氣味。

伯母太忙了早上來不及收拾這滿地狼藉,姜知晴不讓她的寶貝狗下地,不想面對這些糟心事,可她寄人籬下,該做的還是得做。

她掃的盡量很小心了,卻還是驚動了男人,房子太小,所謂房間都只不過是用木板隔開而已,男人半夜回來耍完酒瘋直接睡在了沙發上,被吵醒煩躁地從桌子上撈了一個酒瓶子摔出去。

正巧,砸在了她額頭上。

眼前一片眩暈,女孩彎下腰去雙手撐住膝蓋,很艱難的深深吸氣,有點喘不過來氣,平常都是能躲開的,可今天她實在太難受了,好像在發燒……

“死丫頭,快滾……”

男人嘟囔著,嫌惡的語氣,又像是在囈語,仍然沒怎麽清醒。

那個滾字好像觸動了什麽機關,一直木然的少女臉色瞬間陰沉下來,像是即將落下暴雨的陰天,她死死咬住腮邊那塊軟肉,很久才壓抑住了那股郁氣,撐著膝蓋慢慢站起來。

走到門口的時候似乎想到什麽,又慢慢走回來把窗戶推開了,這才拎著書包踉蹌著下樓。

她走的很快,幾乎像是在跑了,磕磕絆絆的等終於走出那段逼仄的巷子時才扶住墻費力的喘息 。

頭暈而且疼,慌忙中似乎有什麽紮眼的顏色一閃而過。

她眼睛無意識的亮了亮,又很快黯淡下去。

額頭上都是冷汗,她往瑟縮著墻角靠了靠,告訴自己肯定是發燒眼花了。

怎麽可能呢?

時清薏那樣眼高於頂的大小姐,又怎麽會來這種垃圾堆裏,她們是真正的,兩個世界裏的人。

她和螻蟻為伴,艱難的在這個世間最臟亂的角落裏掙紮,時清薏在城市的另一頭裏享受著幹凈整潔的一切。

她咬了咬嘴唇,卻還是不甘心的往那抹金色消失的方向看去,風吹過,樟樹葉上滴下幾滴雨水砸進了垃圾桶裏,驚飛了幾只蒼蠅,沒有一個人。

果然是自己看錯了。

想到這裏,她心裏又泛起難言的酸楚,幹澀到了心口。

姜知意家離學校要走四十分鐘,公交車沒有開到城中村的,幸好最近有一片工地在施工,她小心點橫穿過那片工地就能省半個小時多睡一會兒。

畢竟是高三了,睡眠時間實在太少了。

至於為什麽不住校,當然是因為,舍不得半年一千塊錢的住宿費啊。

她木然的往學校走,只覺得滿身疲憊席卷而來,步子重的可怕,幾乎是一步一步在艱難挪動。

從前她其實很喜歡去學校的,學習是真的難得輕松的時候,再難的數學公式再多的默寫背誦都要比在那個家裏面對一個說不準時候發瘋扭打的酒鬼要好。

可現在……

殺人犯的女兒、惡心的同性戀、世上怎麽會有這麽惡心的人……

少女木然的眼裏終於有了一絲難堪刺痛,工地沒有走出頭就被人按在了學校旁邊的樟樹上,不少小混混聚集過來對她動手動腳,按住胳膊,又去摸索口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