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被心上人毒死的病弱丞相

長公主走的時候是年初, 蕭錦瑟瘋了一樣的調動禦林軍沿著京畿一寸一寸搜尋,幾乎要將整個皇城掀過來找掘地三尺。

無果。

大端的長公主就這樣憑空消失,從守衛森嚴三步一哨的丞相府裏徹底失去蹤跡。

沒有人知道她去了哪裏, 也沒有人知道她是如何逃出來的。

蕭錦瑟不放心任何人, 自己親自去尋她, 她身體差到一定地步,根本走不了多遠,到城外時咳的連韁繩也難以捉住, 帶著精騎連追百裏多路,終於支撐不住翻身從馬上摔了下來。

對於蕭錦瑟或者所有人來說那個春天都格外的冷, 三月初突然來了一場倒春寒, 加重了蕭錦瑟的病情, 一連半個月嘔血, 病的格外重, 太醫束手無策,辛夷急的各處求醫, 然而並無用處,後來不光京城, 蕭相病重的消息天下皆知, 幾乎所有人都在等著蕭錦瑟閉眼的那一刻朝局變更。

京中官員已經在蕭錦瑟和皇帝之間做出抉擇,小皇帝開始不顧一切的調動勢力打聽蕭錦瑟的病情, 然而整個相府圍的猶如鐵桶,半點消息也傳不出來。

越捂的嚴實越說明蕭錦瑟不行了, 小皇帝幾乎要感謝他姑母的任性妄為,只是跑了這麽一次就把蕭錦瑟氣死。

“快了,快了!”九重高台裏,天子的手都微微發著抖。

他自認才能並不輸於蕭錦瑟, 只是小她幾歲,一直為她所制,如今,那個從他年少起就壓在他頭上的人如陰雲密布的人終於要死了。

他等這一天,實在等的太久了。

顧辭言在他身側,雙手捧著刀劍,壓低的聲音也難免帶著些許激動。

“陛下,暗衛傳裏密信,蕭相已經昏迷數日,湯水不進,已經油盡燈枯,怕是撐不過幾日了……”

另一側的相府裏卻是另一翻景象。

三月末的天氣,屋裏依然燃著數個暖爐,窗戶封死不敢讓冷風漏進來一絲,一股淡淡的血腥味混雜著藥味縈繞其中。

面色慘白如金紙的女子閉目靠在玉枕上,嘴唇幹裂,眼角或許是咳嗽的太過厲害甚至帶了些水光,聲音卻是陰冷的。

“有消息嗎?”

聲音低啞的好像隨時能夠融進春風裏消失不見,病的確實厲害,但神智依然冷靜清醒,絲毫沒有謠言裏昏迷數日油盡燈枯的模樣。

辛夷搖搖頭,眉眼染上一抹黯然:“沒有,各處依然沒有長公主的消息。”

榻上的人嘴角仿佛抽動了一下,細瘦的手指緊緊抓緊被褥:“各處官道小道攔截了嗎?”

“攔了……”辛夷低下頭去,聲音艱澀:“還是沒有……”

沒有、還是沒有……

蕭錦瑟神情是陰霾的,長而翹的眼睫輕輕顫動了一下,許久,又緩緩閉合,像是心灰意冷一般的,半晌,又突兀笑了起來,嘴角掀起一寸,重復了那兩個字 ,一字一頓陰冷的叫人心悸。

“沒有——”

在場所有人都沒有任何聲音,就連呼吸都壓的極低,整個空曠的房間裏只余下女子淒厲森寒的冷笑。

是啊,哪怕她傳出消息病入膏肓命懸一線,想最後再見殿下一面,她都不願意再來看她一眼。

時清薏,真是好狠的心啊。

她的這出苦肉計,平白做給了瞎子看。

沉默漫長的仿佛沒有盡頭,許久,榻上的女子緩緩掀開被褥,辛夷想去攙扶,卻被蕭錦瑟推開了,她獨自艱難支撐著爬起身來,伸出一只手去。

指尖如筍蔥白如玉,只是瘦的叫人心驚,腕骨突出

其上青色的血管清晰可見,讓任何人看一眼就都知道是久病纏身之人。

“藥,給我——”

辛夷心裏一驚,猛地擡起頭去,嘶聲道:“丞相!”

她眼底幾乎是哀求了,然而榻上的女子卻並不被影響,她眼底漆黑,深的好似沒有任何一點光能透進去,只剩下一片沒有感情的冷。

“要我再說一遍,藥,給我——”

辛夷的手發著抖,終於還是拿出一個小小的紫色瓷瓶從裏面倒出來一顆龍眼大的藥丸,蕭錦瑟握著那丸藥,閉了閉眼。

“交代下去的事,準備的怎麽樣了?”

“準備的差不多了,”蔣長車在後面垂首應答:“北疆的兵力得提防著蠻夷調動不得,剩下的京畿周圍能動的密令今日就能傳出,隨時可聽您號令。”

一切都已準備就緒,只欠一場東風,一切便可如燎原之勢而起,改天換地也不過刹那之間。

蕭錦瑟閉著眼,仰頭將丸藥混雜著苦澀的藥一飲而盡。

沒關系的,沒關系,殿下不願意回來也沒關系,她畢竟是大端的長公主,惦念著皇帝和江山,等到時候她抓了皇帝,將宗室所有人都扔進昭獄,她一日不回就剜去小皇帝一塊肉,殺宗室一人,到時候她就是不回來也得回來!

她總還是要,落進自己手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