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被心上人毒死的病弱丞相
消息穿越了平原和山海到達長公主的手中時正是深夜, 大雨敲打著窗欞,仿佛敲在誰的心頭,又似乎只是一場永無停歇的夢境。
有人攜帶著密信而來, 如今皇城封死,裏面的消息傳不出來, 外面的消息也傳不進去, 有人用信鴿傳信,未出城門都被打死,後來從護城河裏留出來些許碎紙。
蕭錦瑟重病垂死, 已到了強弩之末, 小皇帝趁此良久動手, 與蕭錦瑟在城中相爭, 如今只剩下相府還在固守, 其余地方都已陷落。
沒有人知道蕭錦瑟是否還活著, 外界傳言她人早就沒了, 只是辛夷等人秘不發喪。
只是都是傳言沒有定論。
她的親信在她身側出謀劃策讓她先下手為強, 起兵謀反。
長公主鎖著眉 , 遙遙看向窗外大雨, 眸中似有愁緒。
親信繼續慫恿:“殿下, 無論哪一邊得手於您都是不利, 何不自己動手,機不可失啊!”
丞相得手到時候您就得回去當臠寵, 陛下得手您也就是個長公主,況且他還存著拿您和親的心思。
系統都忍不住感嘆:“真是水深火熱,官逼民反啊!”
可真要都是他們逼你的 ,你又怎麽會從一開始就謀劃萬全。
長公主負手而立,不言不語, 半晌,她推開門潮濕的木門,門外三朝老臣在瓢潑雨中掀著官袍求她上京勤王,上了年紀的老人眼都是渾濁的,依然忠誠著帝王。
她取了傘快步走上前去,不顧大雨攙扶著老臣顫顫巍巍的站起,聲音鄭重又沉痛:“諸位放心,霽兒出事我這個做姑母的自然不會坐視不理。”
她這一個承諾重似千均,老臣的手顫顫巍巍的抓住她的胳膊,良久,方才發出一聲,多謝長公主大義。
實在是感激涕零。
剩下的話語都淹沒在風雨裏,正如這風雨飄搖的江山。
六月初,長公主匯集舊部與各地兵力共五萬兵馬揮師北上,名曰勤王。
所有人都說長公主果敢剛決,心懷大義,敢在如此危難之際力挽狂瀾。
然而策馬日夜兼程,如今所有人視作希望的長公主心裏想的卻是,按照她對相府的估算,蕭錦瑟如今至多只能撐半個月,半個月內再無補給,相府就將從內崩潰,半月之內她的兵馬必須破開皇城大門。
長公主的兵馬在六月十日的傍晚抵達皇城,巍峨而古舊的城墻仿佛匍匐在黑暗裏的巨獸,無聲的吞噬著深陷權力中心的人,青石的磚墻一直綿延到視線的盡頭,又被暗沉的天色壓進山巒的輪廓裏。
封閉的城門被蠻力撞開,這座沉寂已久的城終於等到迎來數日來第一絲光亮,女子一身紅衣策馬躍過橫欄,如離弦之箭闖入其中。
午夜之中所有的混亂和廝殺都混雜在一起,沒有人知道突然發生了什麽,闖入的兵馬為長公主開道,噠噠的馬蹄聲在長街響起宛如一把刀懸在所有人心頭。
沒有人知道這把刀最終會落在誰的頭頂,她是一個不合時宜的意外,讓兩方相爭的局面平白增加了另一種可能。
今日是辛夷守夜,聽見馬蹄聲時手已經握緊了長刀,她眼底有寒光閃爍,身側有人立刻站起:“我這就去請丞相!”
“不必,”辛夷伸手攔住他,聲音因長久的熬夜而嘶啞,“才剛睡下,不要擾了丞相,我先出去看看。”
消息裏傳過來的小皇帝應該不是今日動手才是。
相府周圍的長街都已布滿弓箭手,弓弦被拉的緊繃,長風吹過盡是血腥味,只等著一聲令下,就讓來人血濺當場。
女子一身霜色甲胄,長發利落落進長風,哪怕一身汙濁血腥也難掩矜貴傲然,辛夷握刀的手驀地一松。
她不知道長公主來是為了什麽,是過來勸降丞相還是過來誅殺丞相,如今丞相不在,她是否可以暫時的先斬後奏的殺了這個人——
讓丞相從這數年折磨痛苦中解脫,不再心軟。
“住手!”電光火石之間,她忽而嘶聲喊道,“住手!”
——那是丞相的命。
……
長箭對準長公主心臟的時候,她突然想起來以前有一回長公主生病,丞相握著她的手守了一天一夜,明明只是一場偶感風寒,丞相都魔怔一般的在長公主耳邊低語,我們會葬在一起。
不是玩笑話,丞相甚至去找高人看了墓地。
她殺了長公主會要了丞相的命。
她突然清晰的明白。
長公主翻身下馬隨著辛夷進入相府,如今的相府已經不是她當初離開的模樣,重兵把守,處處都是兵忍,一路穿過回廊院落。
走到一半,長公主才終於開口,嘶啞而遲緩的:“她,怎麽樣?”
“病的重嗎?”
那一刻月色蕭冷,辛夷幾乎有心口滯澀的悲涼和感動,像是被什麽牢牢堵在了心口,她搖頭,長公主頓時一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