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5章 強取豪奪民國

——是佟谷隴。

時清薏偏過頭, 惡臭撲面而來,長時間在軍營當中訓練得來的條件反射讓她瞬間想暴起傷人,又不知察覺到什麽突兀停了下來 , 只是拿手擋住, 聲音沙啞的讓他放開。

酒鬼哪裏分得清楚人,毛手毛腳的去撕人的衣裳,嘴裏罵罵咧咧:“賤胚子……老實點……”

她阻擋不了的,從喉嚨裏發出一聲近乎絕望的哭聲,布帛被撕裂開的一瞬撲在她身上的人轟然向後倒去。

沁冷的月色如同流水一般傾瀉而下,佟霜聘就站在佟谷隴身後,眼裏盡是陰狠。

時清薏劫後余生一般沿著後門緩緩往下滑落下去, 喉嚨裏泄露出一絲嗚咽, 兩只手緊緊抱住自己,把頭埋入膝蓋裏, 遮住了眼裏盈盈淚光。

像是受了莫大的委屈一般,她就靠在門上,脊背微微顫抖, 哭的可憐讓人心疼。

佟霜聘卻突然生出莫名荒謬的感覺。

時清薏是這樣的嗎?

不,記憶裏的人不是這樣的, 她囂張肆意,跋扈狡黠, 拿著槍頤指氣使,是在戲園子裏看見她直接就上手搶的不守王法的人物。

以時清薏的身手,根本不可能被佟谷隴這樣的草包如此欺淩。

佟霜聘扔下手裏隨處撿的木棒槌,提起時清薏的領子,強迫她擡起頭看著自己。

那雙眼睛太熟悉了又太過陌生,明明每一寸肌理都是自己熟悉的模樣, 可神情卻又跟那個辜負自己的人大相徑庭。

一個不應該不可能的理由在心裏緩緩浮現,佟霜聘的聲音淩厲的像刀鋒,逼視著時清薏,卻不知為何自己的聲音反倒先行顫抖起來。

“時清薏,你知道我是誰嗎?”

那個人擡頭看她,眼底幹幹凈凈又委屈的不行,依然小心翼翼的回答:“佟、佟老板……”

佟霜聘猝然往後退了幾步,險些摔倒在這個小巷子裏。

一個恐怖荒謬的可怕的結論幾乎要在心底成型,她眼前一片昏暗,幾乎要站不穩,後門小巷子裏不知道是什麽絆了她一下,黑暗裏她差點直接摔倒下去。

從後方伸過來一只手,小心翼翼的把她扶住了。

佟霜聘撐著墻壁,一寸一寸慢慢回過頭去,接著月光看著那個人。

短打的粗布衣裳已經被撕爛了,露出一截在月色下白的發光的脖頸,刺的佟霜聘眼睛發疼。

那天晚上時清薏被佟霜聘帶了回去,她哆哆嗦嗦的跟在佟霜聘身後,看著佟霜聘失魂落魄的模樣。

時清薏踩著佟霜聘的影子前行,而佟霜聘拉著她的手,月亮隱藏入雲層之中,像是走過了一段極度灰暗的時光。

誰也沒有去管躺在地上的佟谷隴。

佟霜聘叫人打了熱水又拿了新衣裳給時清薏穿,時清薏受了驚嚇又不願意回去跟一群男人合睡大通鋪,佟霜聘剛準她在自己房裏睡一覺,她轉頭就睡了過去。

佟霜聘靠在外頭的墻柱上拿著一根女士煙,手卻不由自主的發抖。

她問時清薏是誰的時候靠近她,清晰的甚至能夠看見她長睫顫抖,清楚的看見她眼底的茫然。

是佟老板,撿到她的佟老板,除此之外,還能是誰呢?

在某些瞬間佟霜聘卻覺得自己比她更加茫然,她的心也一寸一寸沉了下去。

夏夜的天格外安靜,好像外頭的戰火紛飛燒不到這個與世隔絕的小村莊,之前漫長的恩怨糾葛慘烈廝殺都在此刻停歇下來,窗外蟲鳴陣陣,山林靜謐,她的心裏卻空空落落。

她忍不住抱緊雙臂,覺得這個夏天的夜裏似乎格外寒冷。

夜色靜謐,一直到那根香煙燒到指尖她才驚覺到疼,顫抖著把剩下的扔了,床榻間的女人已經熟睡過去,佟霜聘一瘸一拐的走過去,坐在床頭靜靜的看著她。

許久,伸出一只手來沿著眼角眉梢開始描摹她的眉眼。

明明跟記憶裏一模一樣,卻又分明什麽都不一樣了。

她慢慢滑下去,以一種別扭的姿勢靠在時清薏的肩上,喃喃著仿佛囈語一般:“你怎麽就不記得了……”

她曾經想過多少報復這個人的法子呢?沒有幾百也有幾十種,她恨這個人到極致,恨到就連她不是死在自己手裏都意難平,要花大價錢把她從戰場上撈出來,就為了一出這口惡氣。

而現在,她就這樣瘋了,所有的一切都只剩下自己一個人記得,她有了未來,告別了過去,卻把自己一個人扔在了這噩夢般的深處裏。

曾嫂子說她把腦子燒壞了,自己在後院逼問她,她說自己不知道,記不清了,這些她都以為是時清薏裝的,可時大帥家的小少爺身手不凡,性格乖張,絕不可能被人冒犯而毫無還手之力。

修長的手指掐住熟睡之人的動脈,也許是因為這個人已經睡著了,她眼裏反而有無限柔情。

“我該信你嗎?還是說,這又是一個精心設計的騙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