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三十九只小水怪

林遷的鼻子相當敏感, 路維安很清楚。

最初在伯尼斯研究所見面的時候，還沒有這麽小的林遷就被那盆發酵了的生肉魚糜混合物的味道熏到作嘔。

路維安本要帶他去清理幹凈的，還是因為怕吵醒林遷耽擱了, 林遷被自己身上的味道臭醒這事兒他也是萬萬沒想到。

現在的林遷更是小臉煞白，眼含著熱淚往路維安懷裏鉆，希望能靠路維安身上的味道將他淒慘的小鼻子解救出來。

然而，林遷臉上也有汙垢, 他這一鉆便把汙垢全都蹭在路維安身上了，再要去嗅可不又是自討苦吃？

所以試了兩次以後他就學乖了，撐著小胖手要從路維安的身上爬起來。

哭喪著臉的林遷頭一回這麽嫌棄路維安：“安安也好臭啊......我也臭......嘔！放開我！”

眼瞧他迷糊不清地掙紮著要往溫泉池裏去，路維安連忙抱著他去了浴室。

還是那張小板凳上, 路維安先給林遷擦幹凈了臉蛋, 然後讓林遷捂著塊毛巾阻擋氣味, 這才開始給他清理身上的汙垢。

每每擦去一處汙垢，林遷肥肥的小嫩肉便露了出來。

溫熱的水從他身上滑落，淌到地磚上的水流是漆黑的, 帶著股黏膩的感覺，蜿蜿蜒蜒地消失在地溝裏。

林遷還是滿臉不敢置信。

不敢置信的是他明明只是睡了一覺，卻變得如此之臟。

又臭又臟！

這對愛幹凈的小蛇妖來說簡直就是無法承受的打擊！

小半張臉捂在毛巾你，林遷眼底是驚慌失措, 早忘了之前嫌棄路維安的事情，怯怯地靠在他身邊，問他：“安安，我是不是不幹凈了嗚嗚嗚？”

其實這會兒，林遷身上的汙垢已經沖掉了大半了, 但浴室裏彌漫的味道還是相當令人窒息, 就算換氣系統正工作著, 怕也是要持續一會兒的。

擦幹凈林遷尾巴上最後一處汙垢，路維安讓林遷換了個姿勢檢查下還有沒有沒擦幹凈的，一邊安慰他道：“遷遷已經很幹凈了，別擔心，一會就好了。”

他讓林遷繼續捂著鼻子，自己過去把林遷的蘋果味沐浴露拿了過來。

這時候他有些懷念之前的草莓味兒沐浴露了，畢竟它的香味要比蘋果味濃郁得多，在覆蓋氣味的方面它效果應該更好。

不過沒辦法，林遷不喜歡。

給林遷渾身上下都重新搓了一遍，臭烘烘黑乎乎的小蛇妖變成了一條蘋果味的小蛇妖。

除了臉色還有些發白之外，到底是沒什麽事了。

洗香香之後，林遷趴在路維安肩頭被他帶離了這個仍舊隱約殘留著臭氣的浴室。

路維安給他講前因後果，問他這是不是就是他曾經說的“修煉”。

林遷自己也不知道，甚至因為會讓自己變臭，對這種情況有了些抗拒。

不過，一出浴室，在臥室的燈光下，路維安突然發現這會還哼哼唧唧地靠在他懷裏的林遷有了些變化。

他的皮膚似乎比之前要來得更加白嫩細膩，泛著瑩潤的光，蛇尾巴的顏色也稍顯濃重，變成更深的碧綠。

最主要的是，他似乎長大了一些。

和先前一樣，路維安也不認為這是自己的錯覺。

他抓起林遷的小胖手，讓他乖乖地把手放在他手心裏。

原本林遷的手只有他手心大小，現在手指的指尖已經越過了手掌心的邊緣。

林遷的蛇尾巴也長了些。

曾經一個晚上就突然變小的小蛇妖在睡了一覺以後突然就長大了。

林遷再次瞪圓了眼睛。

他長大了嗎？

有些迫不及待地跑到房間的穿衣鏡前，林遷對著鏡子裏白白胖胖的自己，捧著臉看了好一會。

他篤定地開口：“我真的長大了！我以前的小尾巴才沒有這麽長！”

比起路維安，林遷對自己的小尾巴的了解才是無人比擬的。

比如他的尾巴根部有多粗，尾巴尖兒有多細，連鱗片的數量他都清楚。

雖然看著還是之前那樣小小一只，被路維安抱著的時候也看不出多少他和之前的不同，但他的的確確長大了。

這下，林遷就有些猶豫了。

要知道他之所以能長大，就是因為之前路維安說的那些，會讓他身體發光的表現，而且他也知道發完光之後，他還會變成又黑又醜的臟臟蛇。

長大和必須經歷的“後遺症”，林遷真的很糾結。

可是，誰又能拒絕自己長大的誘惑呢？

林遷想，當他長大了以後，路維安就不用那麽辛苦地抱著他了。

但他沒有第一時間下決定，還是扭頭看向路維安，飛快地爬到坐在床邊的路維安身邊，把腦袋枕在他膝蓋上，詢問他的意見。

林遷：“安安，你希望我長大嗎？”

他眼中有依賴，也有璀璨的光。

仿佛只要路維安一句話，他就能選擇立馬長大，又或者是這輩子都不長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