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五十四只小水怪

或許是因為昨天林遷的反應嚇到了路維安, 為了不再讓他的情緒過於激動，林遷醒來的時候他還趴在路維安的胸口。

天已經很亮了。

光是從陽台縫隙裏照進來的那束光就能看出此時大概已經日上三竿，多半是過了路維安平日裏出門去的時間。

昨晚林遷先是裝睡, 後來又哭又鬧的，也沒法睡得沉，這會兒自然醒了，頭還有些暈乎乎的。

但看到路維安的臉的時候, 他臉上立馬就露出了笑容，飛快地又往上爬了些，把自己的腦袋擱在路維安的肩膀處，就這麽趴著不動彈。

“遷遷？”路維安喊他。

怕路維安要趕他下去, 小蛇妖固執地不搭理他。

想伸手拍拍林遷後背安撫他情緒的路維安手都擡了起來, 卻有些尷尬地止在了半空中。

在林遷還沉沉睡著的時候, 路維安就從自己的夢中驚醒了。

自打醒來以後，他就沒能再睡著過。

他發現自己對林遷的想法也並不是那麽單純。

尤其是一睜眼看見依戀地趴在自己胸前睡得安心的林遷那稚嫩的臉的時候，他就越發察覺到自己的不堪。

這是他照顧長大的小蛇妖, 看他從那麽丁點的小娃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他怎麽能對他生出那種心思，做那種夢？

可是路維安一閉眼，他就能看到夢裏那個垂眸看他, 吐氣如蘭的青年。

他的手分明空無一物，卻仍像是圈著他溫熱小巧的腳踝，打心底抑制不住想要收緊的欲望。

他耳邊不斷重復著那句話。

“路維安，我覺得你是適合我的人。”

黑暗中莫名的情愫在悄無聲息地生長壯大，他人無比清醒地同時, 卻也無比清晰地回憶起了夢中的點點滴滴。

他甚至在幻想, 要不了多久, 他懷裏的小家夥就會像他自己說的那樣，會很快長大，會......變成和他夢見的一模一樣的青年。

一想到這兒，路維安就突然覺得喉嚨有些發癢。

像是沙漠中幹渴無比的旅人在看到湖泊時的渴望，他艱難地吞咽了下。

林遷就趴在路維安肩頭，他聽到路維安喉間吞咽的聲音，飛快地扭過頭來，溫柔的呼吸便灑在路維安的脖子上。

路維安下意識地打了個哆嗦。

昨晚這個突如其來的夢似乎把一切都改變了。

路維安以為自己對林遷的關心和愛，只一個小小的夢以後便加上了旖旎的色彩。

偏偏他還控制不住自己的想法。

路維安的手沒能搭到林遷的後背上。

他使了個小技巧，在起身的時候直接把林遷裹在被子裏放在了旁邊的床上。

被突然丟開的小蛇妖一臉迷茫，慢慢就有點傷心了。

路維安原地站了會兒，解釋道：“該起床了遷遷，我...我先去洗漱。”

說著，他便頭也不回地進了浴室。

林遷躺在床上，咬著嘴唇眨了眨眼睛。

眼睛有一點紅紅的，但是他沒有哭。

他從被窩裏翻出來，趁著路維安還沒出來的時候，在衣櫃裏翻到了自己要穿的衣服，飛快地把自己收拾好了。

他知道路維安要躲他，但是他沒有辦法改變，就只能牢牢地跟在路維安身邊。

一會兒，他要做條稱職的小跟屁蛇，才不會讓路維安把他一個人丟下！

而此刻的浴室裏，路維安雙臂撐在洗漱台上，正盯著鏡子裏的自己。

他在自己的眼神中看到了一些火熱的渴望。

在現狀尚未被打破的時候，他困擾的從不是這個。

但現在，小蛇妖直白的話，和那個夢，讓路維安不能再像之前那樣自然和林遷相處。

剛剛林遷眼中的震驚和難過讓路維安心疼，可夢裏那揮之不去的身影和聲音卻讓他興奮。

路維安有些苦惱地低頭看了一眼，接了一抔冰冷的水試圖讓自己冷靜下來。

水從臉上淌下，淌過脖頸和胸前，換氣系統工作帶出的細微的風，像極了那噴灑在他臉上的氣。

從路維安的身體裏冒出一股難以消除的熱意。

捏緊拳頭，路維安深深吐了口氣。

這，到底要怎麽辦才好？

*

林遷等了很久，都沒等到路維安出來。

他看了看時間，已經快中午了十二點了。

有些著急的小蛇妖甚至擔心起路維安會不會趁著他不注意從浴室逃跑了，便焦急地敲開了浴室的門。

林遷：“我...我要刷牙了，我餓了。”

路維安條件反射地幫他接了水，擠好牙膏，把牙刷送到他手裏，道：“遷遷餓了？一會兒我們就下去吃飯。”

這些事情他做的太過順當，哪怕林遷自己不是不能做，他也習慣性地給他準備好了。

所以等他說完的時候，他自己還有些恍惚。

林遷卻很高興。

這代表著路維安對他還是像之前一樣，沒什麽差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