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這兩天江暮平回他父母家回得有點勤,導致他一進那間四合院就迎來了他表姐李思知的質疑。

“你這幾天怎麽回家回這麽勤?”

李思知正坐在院裏的石桌前,桌上擺著一瓶清酒和一只精巧的酒杯,杯裏斟了小半杯酒。

江暮平先進屋放了包,聽到李思知在外頭喊他陪她喝點酒。

九月的天氣,夜晚還有些熱意,江母切了一盤西瓜,讓江暮平端到院裏去跟李思知一塊吃。

江暮平把水果盤擱在了石桌上,他的領帶已經解去,領口的紐扣解開了一顆,袖子也松松地挽到了手腕上方。

“你要回來住了?”李思知拿了一瓤西瓜咬了一口,“怎麽最近天天有空回來?”

江暮平也拿了一瓤:“這學期帶了個博士生,三天兩頭上我那請教問題,我來我爸媽這躲躲清靜。”

李思知咬著西瓜八卦:“什麽意思?我怎麽聽出了點禁忌的東西?”

江暮平沒說話。

“那學生是不是對你有意思呢。”

江暮平不關心:“不知道。”

“男孩女孩?他怎麽知道你住哪?”

“男生。”江暮平咬了口西瓜,“估計問他爸的吧。”

“他爸是誰?”

“我們院的院長。”

“……”李思知笑了聲,笑裏頗有些幸災樂禍的意味,“學生找你請教問題你怎麽能避而不見呢,有失師德啊江教授。”

江暮平臉上的笑意淺淺,看上去又無奈:“三天兩頭的誰受得了。”

李思知端起酒杯,忽然停下:“哎我想起來了,今天你是不是去見成巖了?”

“見了。”

李思知放下酒杯:“怎麽樣?”

“就那樣。”江暮平給了個模模糊糊的答案。

“什麽叫就那樣啊,來電嗎?有感覺嗎?”

江暮平把西瓜皮扔進腳邊的垃圾桶,手指上有汁水,他抽了張紙巾慢慢地擦拭:“姐,你當過他的老師?”

“行啊,都聊到這個了啊。”李思知笑道,“我教過他畫畫,那個時候他還小呢,就二十出頭。”

“他那個時候沒在上學嗎?”江暮平擡頭看著李思知。

“沒有,他高中都沒畢業。”李思知似乎察覺到了什麽,“暮平,你問這些幹什麽?”

李思知很了解江暮平,他是個很寬厚的人,不會在意另一半的學歷是高是低。

“他是我高中同學。”

李思知吃了一驚:“真的啊,這麽有緣分?”

“我也覺得很不可思議。”江暮平說,“我跟他已經快二十年沒見了。”

“這還能相遇是怎樣的緣分,江教授,你覺得呢?”

江暮平看了她一眼,李思知如此熱衷地撮合他跟成巖的樣子,讓他不由得失笑。他沒發表什麽意見,於是李思知追著問他對成巖是什麽感覺。

江暮平回答說:“我們倆就見了一面,能有什麽感覺,你這個問題不現實。”

“你不知道有個詞叫‘一見傾心’嗎?”

“那是‘見色起意’吧。”江暮平的小臂搭在石桌上,另一只手拿著西瓜,很慢地咬著。

“那我問你個問題,你老實回答我。”

江暮平點了點頭。

“我說他會是你喜歡的長相,事實證明我說的是對的,還是錯的?”

江暮平想了想,態度並不忸怩,大大方方地點了點頭。

雖然成巖那個模樣,應該是大多數人都會喜歡的長相。

江暮平之所以單身到現在的原因,除了早年因為工作太忙錯過了談戀愛的最佳階段導致之後再也懶得找對象之外,最主要的原因還是因為他眼光太挑。

李思知依稀記得年幼時曾問過江暮平將來要找什麽樣的妻子,江暮平用那種很稚氣的嗓音告訴她“要找非常漂亮的”。

曾經以為的孩童的戲言,其實都是真的,並且,江暮平恪守這一“找老婆”的標準長達三十余載。

成巖確實高度符合江暮平的審美。

漂亮,又不會艷俗,看上去很好接近,但本人實際上有一種柔和的冷感。

“你看,我說吧。”李思知露出了孩子氣的得意神情,“所以呢,你是什麽想法?”

“我沒什麽想法,我不太想打破現在的生活節奏。”

李思知可以理解,兩個人來不來電還是得看感覺,不是看臉。

江暮平又說:“而且我覺得跟高中同學談戀愛有點…說不上來,感覺有點別扭。”

“這叫天降竹馬。”李思知不知道從哪學來的詞。

江暮平比她時髦多了,懂得也多:“竹馬那得是穿開襠褲就認識了,不懂別瞎說。”

李思知朗聲笑了起來,斟了杯酒一飲而盡,臉紅撲撲的仿佛是醉了:“沒機會當竹馬,還有機會來一段黃昏戀嘛。”

自那次相親之後,江暮平和成巖沒再取得聯系,成巖早把江暮平的聯系方式扔進了垃圾桶,從沒抱有能跟江暮平進一步的想法,而江暮平則是因為學校剛開學不久,大事小事積壓,忙得根本顧不上去管工作以外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