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第2/2頁)

江暮平把水杯放在餐桌上,走到了成巖面前,“家裏溫度不高,你穿成這樣不冷嗎。”

“我剛剛在找睡褲。”

江暮平一直很好奇為什麽成巖作為紋身師身上卻連一個紋身都沒有,這會余光不小心瞥到了他腿根的位置,發現有一小片類似紋身的痕跡從腿縫裏延伸出來,若隱若現,看不清全貌。

成巖注意到了江暮平的目光,耳朵一瞬間發燙,耳根後面都紅了。他裝作若無其事地轉過身去穿褲子。

“阿巖。”

成巖聽到江暮平喊他的名字。

“你的耳朵很紅。”江暮平提醒他。

本來成巖的耳朵只是耳根後面有點紅,這下整個紅透了,連後頸都浮著淡淡的紅暈。

“我臉皮薄,”成巖的耳朵快冒煙了,“江教授,你理解一下。”

成巖的臉皮其實沒那麽薄,他也不知道在江暮平面前怎麽就那麽薄。

江暮平走近了他,身上裹挾著淡淡的雪松的味道。

“家裏的氣球是你弄的嗎?”江暮平問道。

成巖點點頭:“明天處理掉。”

“不需要處理,挺好看的。”江暮平聞到了成巖頭發上的雪松味,沒說什麽,“我先回書房了。”

“嗯。”

江暮平回書房後,成巖躺在沙發上思考一件人生大事——他今晚該睡在哪兒?

按理說他跟江暮平結了婚,睡在一張床上是天經地義的事,可是他跟江暮平連手都沒有拉過,要怎麽同床共枕?

更何況剛才江暮平只是看了一眼他的腿,他就表現得跟個黃花大閨女似的,這種狀態睡一張床不得鬧笑話?

成巖在沙發上躺了會,很快就困了,想著先混過這一夜。

江暮平是不會讓成巖混過去的,盡管走出書房的時候發現成巖歪著腦袋睡在了沙發上,還是走過去,微微彎下腰,離成巖很近,輕聲喊他:“阿巖。”

江暮平喊“阿巖”的時候總會讓成巖感覺耳朵麻麻的,蘊藏了魔力一樣,一聽腿就軟。

成巖含混地哼了一聲,迷迷糊糊地睜開了眼睛。

“是不是該討論一下在哪睡覺的問題。”江暮平一句話把成巖拉回了現實。

成巖腦子清醒了,坐在沙發上半晌不說話。

江暮平似乎能猜到他心裏所想:“你要是不習慣,我們可以分開睡,家裏還有一間客房。”

成巖還是沒說話,江暮平徑自往客房走去:“我睡在客房,臥室留給你。”

成巖抓住了他的衣袖:“一起睡吧。”

江暮平轉過身看著他。

成巖不想讓江暮平覺得自己很麻煩,他補充了一句:“你不介意的話。”

一直到上床前,兩人都是沉默的,雖然平時兩人相處起來感覺還挺自然融洽,但是成巖怎麽也沒想到結婚之後,他跟江暮平獨處時的氛圍會變得這麽尷尬。

成巖在床上躺下了,他聽到江暮平把眼鏡放在桌上的“哢噠”輕響,接著房間一黑,床墊往下一陷,被窩裏鉆進了帶著雪松香的熱氣。

成巖的呼吸一直不規律,渾身蒸騰著熱氣,江暮平伸手在他頸側摸了一下,成巖觸電似的縮了一下,啞著嗓子問:“怎麽了?”

江暮平本來平躺著,這會翻過身面朝著成巖:“成巖。”

“嗯?”成巖還是喜歡聽江暮平叫他“阿巖”。

“你是不是不舒服?”

“……沒有啊。”

“你身上很燙,很緊張嗎?”

“我……只是有點不適應。”成巖的身子稍稍動了一下,一片晦暗之中,鼻子不小心蹭到了江暮平的下巴,他的鼻間掠過一陣淡淡的須後水的味道。

成巖上學的時候沒人理他,只有江暮平願意理他,可那個時候成巖又不願意跟江暮平那樣的好學生打交道,於是成巖習慣了背地裏悄悄觀察江暮平,表面上卻擺著一張冷臉,對江暮平很不客氣。

成巖觀察過江暮平做卷子時的背影,觀察過他在文藝匯演上彈鋼琴的樣子,江暮平是成巖青春裏的一部分,是成巖年少時最遙不可及的一個地帶,成巖從未設想走進江暮平的生活,也很難在他面前表現得那麽大方得體。

江暮平曾經是他的同學,現在卻成了他的丈夫,這種感覺太難以言喻。

“我適應不來。”成巖說。

“那離婚?”

成巖一驚,有些惶恐:“……不要吧。”

他忽然有些生氣,眉毛不由地皺了起來。他不知道江暮平是怎麽精準找到他的眉心的,他只覺得眉間一熱,一個溫熱的東西摁住了他的眉心。

江暮平輕輕按了一下成巖的眉心:“騙你的。”他坐了起來,說:“我睡客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