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江暮平的喉結很輕地動了一下,從廖凡柯手中拿走自己的紙袋,很隨意地問成巖:“喝酒了嗎?”
其實成巖有點尷尬,因為金海辛就在他的旁邊,這會正饒有興致地看著他。
成巖眼眸低垂,或許是想緩解此刻微妙的氛圍,他從兜裏摸出了一支煙點上,在金海辛的注目下走出了酒館。
成巖吸了一口煙,倚靠在墻上,酒館門口的廊燈照在他半側身子上。
他聽到手機裏傳來紛紛擾擾的人聲,聽到了夾雜在這喧鬧人聲中的廖凡柯的聲音:
“教授,我先走了。”
作為老師,江暮平有保障學生人身安全的責任,他問廖凡柯:“去哪?”
“我…隨便逛逛。”
“早點回酒店。”
“嗯。”
“為什麽我每次在做什麽你都知道。”室外溫度低,成巖說話時嘴裏飄出縷縷白氣。
“你應該不會在清醒的狀態下說‘想我’。”
成巖沉默著,將煙咬進嘴裏,緩緩地抽了一口煙。
“那你覺得我像是醉了嗎。”成巖問。
“不像,”江暮平說,“但酒精會刺激大腦神經。”
“我是喝酒了,但也很清醒。”成巖低垂腦袋,嘴裏咬著煙,“江教授,我酒量很好的——”
成巖停頓了一下,說:“我真的想你。”
江暮平還未開口,成巖又緊接著問道:“你的意思是我只會在喝了酒之後才會說想你嗎?”
江暮平無聲地笑了一下:“阿巖——”
“不喝酒我也敢說的。”
成巖的口吻有些孩子氣,江暮平不確定他有沒有喝醉,但成巖翻來覆去地強調他想他,讓江暮平產生了微醺的醉意,人有些飄飄然。
“我也想你。”江暮平說。
成巖抿住嘴唇,夾在手指間的煙緩慢地燃燒。
“我沒喝酒。”江暮平補充。
不論是清醒,還是微醺,如果我想你,我都會告訴你:我想你。
成巖咳嗽了一聲,咬住香煙用力地吸了一大口,然後將煙摁滅,丟進了身側的垃圾桶。
他的手指被凍得微微發紅,側頭透過透明的玻璃門看到金海辛在向他招手,似乎在示意他趕緊進屋。
成巖朝金海辛擺了一下手,繼續在外面站著。他喜歡跟江暮平說話,也喜歡聽江暮平低緩又沉靜的聲音。他裸露在空氣中的皮膚經受著刺骨的寒氣變得冰冷麻木,渾身上下流淌的血液卻溫熱奔騰。
“今天天很冷,衣服有沒有多穿點?”成巖啞著嗓子問。
“南城不太冷。”
成巖嗯了一聲,說:“你的學生好像真的不知道你結婚了。”
江暮平知道成巖說的是廖凡柯,“嗯,好像是的。”
“現在知道了。”成巖說。
“我剛剛在演講,手機放在他那了。”
“我知道。”成巖本想就此結束這個話題,可想了想,這件事似乎沒有得到根本性的解決,廖凡柯是知道江暮平結婚了,但他沒有表明自己的態度,沒有與成巖爭什麽,他甚至從來沒有對江暮平口頭表示過好感。
剛才那一拳,好像是打在棉花上了。
廖凡柯愛慕江暮平是他自己的事,與江暮平單身與否,似乎沒有多大關系。
廖凡柯很優秀,也很年輕,他與江暮平接觸的時間可能比成巖還多。
不能細想,想多了心裏就有些煩悶。
“江教授,你還要當廖同學多久的導師?”
江暮平垂目笑了笑,“他下半年就畢業了。”
“你以後能盡量跟他保持距離麽。”成巖低聲道,“在不影響你們搞學術的情況下。畢竟你現在是已婚人士,身邊天天跟著這麽一個愛慕你的學生……不太好。”
“我跟他的距離一直都不近。”江暮平一向喜歡單刀直入,他問:“阿巖,你是不是在吃醋?”
成巖余光瞥到金海辛朝這邊走過來,眼看著金海辛推門走了出來,成巖沒有承認,顧左右而言他:
“你已經跟我結婚了。”
“你跟你家先生還真是小別勝新婚啊。”成巖凍得鼻尖通紅,金海辛在屋裏就看不下去了,“你看你凍的,趕緊進屋。”
江暮平的聲音從手機裏傳過來:“阿巖,是誰?”
“一個朋友。”
金海辛雙臂抱胸,笑盈盈道:“還查崗呢。”
“你明天什麽時候回來?”成巖問。
“下午四點的飛機。”
“我去接你。”
“不用,我到家應該天黑了,我自己回來。”
“好。”
成巖掛斷了電話,金海辛推門讓他進屋。
成巖吹了太久的冷風,腦袋有點痛,他搖搖頭:“不喝了,今天先回去了。”
金海辛忽然問他:“成巖,你喜歡江暮平,是嗎?”
成巖沉默了會,說:“我不喜歡他才奇怪吧。”
“那他呢,他喜歡你嗎?”
“可能吧。”成巖並不太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