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原本守在外邊的獄卒趕來,將昏厥過去的蕭承衍擡了起來,梁輕去房間裏換了一件新的衣裳,因為雙腿使不出力,花了他好一頓功夫。

等弄好了出來,梁輕已經見不著蕭承衍了,他有些不放心,吩咐道:“叫個太醫,把他的命吊著。”

老太監愣道:“大人是說讓太醫來獄中治蕭公子傷嗎?”

梁輕知道這個要求有多荒唐,尤其對於此刻背著叛國罪的蕭承衍來說,別說太醫,能給點飯填飽肚子都不錯了,能不能活,全看天命。

梁輕便回頭冷聲道:“他現在還是豫王府世子,死了本官怎麽給陛下交代?”

老太監:“老奴馬上去傳。”

因為梁輕坐輪椅,眾人得擡著他上台階,等到了地面上,外面已是暗色的天空和清冷的月色。

梁輕松了一口氣,低頭揉了揉發疼的太陽穴。

豫王妃在府邸裏自縊,導致劇情不知道怎麽,突然跑偏了一點。

更重要的是,即便已經穿過來了,但梁輕明知豫王是蒙冤的情況下,依然沒能來得及讓事情往好的方向改變,這種感覺十分無力。

很快有鎮國公府的人過來接梁輕回府,排場不小,很符合權臣身份。

國公府的轎子內溫暖舒適,還有一小盅熱茶和備好的食盒,梁輕打開食盒拿了幾塊糕點來吃,入口甜而不膩,頓時讓他放松下來。

剛咽下去,轎子一晃,忽然停下了,外頭有人道:“大人,皇上請您往宮裏去一趟。”

梁輕皺眉,掀開簾子,問道:“這麽晚了,陛下找我何事?”

通報的小太監忙道:“奴才不知,但是陛下神色很是焦急。”

這句話,讓梁輕無法拒絕面聖。

在原著中,這個皇帝是個實實在在的草包,平生幹過最轟動的一件事,就是用通敵叛國,幹掉了自己的皇叔豫王。

而梁輕在原著中,其實是個非常不符合史書的“權臣”。

原主在做權臣的六年時間裏,政績半點沒有,而且他對國家政策興趣不大,卻熱衷於結黨營私,貪汙受賄。

他最喜歡的就是別人對他言聽計從,還樂此不疲地給龍傲天設置阻攔障礙,就是個活脫脫的不斷作死的炮灰角色。

至於原主是什麽樣的性格,怎麽待人接物,梁輕不清楚。

皇帝突然傳召了自己,也不知道是因為皇帝與自己關系近,還是單純的豫王案裏,原主和皇帝在一條船上。

梁輕被特許乘坐轎子進皇宮,他也不用擔心自己哪裏走錯。

即便是夜晚,大殿燈火通明,梁輕直接被帶到皇帝寢宮外的暖閣裏,屋內溫暖,他動了動僵硬的身體,等了片刻,便有太監宮女簇擁著穿著明黃色長袍的男子走進來。

按照原著,此刻的皇帝大概三十出頭,個子不算高,眉眼有些帝王威勢,說道:“表弟,你怎麽才過來?”

梁輕一愣,一時答不上話。

皇帝往椅子上閑散一坐,撐著大腿說:“豫王妃自縊了,就在剛才,朕案子上就被送了一堆文書過來。”

豫王平日聲望很好,很多朝臣就對豫王通敵抱有懷疑,此刻豫王妃選擇如此剛烈的反擊方式,用性命來證明自己的清白,就等於狠狠打了皇室的臉。

那些申冤的質疑的要求重新審理案件的聲音,順勢而起。

怪不得皇帝會這麽焦急地叫他過來。

“豫王、豫王……他都已經死了,為什麽還有這麽多人支持他?!甚至還想要討伐朕嗎?”

皇帝目光裏透著瘋狂和陰暗,又轉頭盯著梁輕,問,“蕭承衍有向你承認什麽嗎?”

梁輕乍然面對帝王的怒火,背後霎時冒出冷汗,他深吸了一口氣,頗為冷淡道:“什麽都沒有。”

皇帝泄氣地跌坐在椅子上。

梁輕驀然想起原著中關於這一情節的片段。

面對皇帝的惱羞成怒,‘梁輕’依然十分冷靜,說:“陛下,豫王通敵叛國,是事實,也是真相。無論他們怎麽鬧騰,都無法改變這一點。”

皇帝被驟然點醒,喃喃道:“那麽,豫王唯一的血脈蕭承衍……”

“謀逆罪人之子,按照本朝律法是斬首示眾,但先皇曾將罪人之子貶為奴籍,後世常誇贊先皇仁善。”

‘梁輕’又心生一計,借著天子之怒,順勢說道:“大越國往南有諸多蠻荒之地,世子年輕力壯,倒是可以過去開荒種地,靜思悔過。”

……

就是這麽兩句話,輕飄飄定了幼年期龍傲天的生死。

燭火晃動,梁輕從回憶中驚醒,出了一身冷汗,他擡起眼看向同樣惱羞成怒的帝王。

蠻荒的經歷,也是故事裏龍傲天黑化的源頭,他必然不可能選擇那樣做。

不光是保命,而是作為現代人,從良心和底線上來講,他做不出因為一己私欲而將痛苦強加在別人身上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