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大約是蕭承衍說話時的表情太過冷酷肅殺,硬是把喬郡給震住了。

喬郡昔日是豫王府的侍衛,後來有幸得了重用,跟隨豫王出征。

所以,喬郡也算是見著豫王世子長大的,從小飽讀詩書,克己復禮,是懷瑾握瑜的矜貴小公子,卻從未有過面容沉冷、眉眼帶著戾氣。

喬郡結巴道:“屬、屬下知道了。”

蕭承衍收回目光,那種如芒刺背的感覺消失了,喬郡才暗地裏松了口氣。

為什麽世子會有這像上位者一樣、帶著警告似的、一眼便能將人看個透的可怕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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睡了一整日的梁輕勉強感覺好了些,擁著被子起身,看見陶管家端來的藥碗,道:“放旁邊去,我回頭再喝。”

陶管家:“公爺,天氣寒了,放著可能沒一會兒又要涼了。”

蕭承衍回來時,見到的便是梁輕苦著臉接過藥碗,咬著牙喝藥。

喝完後,梁輕的整張臉都仿佛皺了起來,道:“繡繡,給我拿點糕點來。”

陶管家道:“府醫說了,您不能吃過多的甜食,與藥性相沖。”

梁輕不聽,陶管家也沒辦法。蕭承衍看了片刻,想起出去聽喬郡說的話,臉色頓時沉了些許。

他也不知道為什麽,那一瞬間非常的生氣。

如果對方不是父親的舊屬,他就動手了。

主屋裏的梁輕很快就發現蕭承衍回來了,便叫他進來。

蕭承衍身上裹著寒氣,進門後站了會兒,看梁輕神色如常,不由疑惑。

他出府的行蹤,梁輕不知道嗎?

按理來說,搬進主院守衛應當更森嚴才是,蕭承衍都做好被發現的準備了。但梁輕沒有過問。

而且入住國公府以來,他連練功都沒有人發現,蕭承衍都懷疑梁輕在放任自己做什麽。

實際上,梁輕也很糾結,一方面不希望蕭承衍那麽早知道冤案真相,另一方面,他設身處地地想,自己也下不去手去攔蕭承衍查父母被害的案子。

索性破罐子破摔,對蕭承衍不聞不問了。

好在這麽多日來,對方也沒有捅出什麽漏子,看起來像是個靠譜的合作夥伴。

梁輕散著發,說:“昨天聽說你照顧了我一夜,多謝了。”

“應當的。”蕭承衍道,“若不是在酒樓裏蹉跎了那麽久,公爺也不會病的如此嚴重。”

竟然能碰上一身傲骨錚錚的龍傲天內疚,梁輕有些稀奇,咳了兩下,安慰道:“我這身子向來不好,折騰一下就容易生病。”

蕭承衍的神色並沒有半點和緩。

梁輕撇了撇嘴,不一會兒,歸一過來了,帶來了要查的消息。

歸一道:“屬下未能查到那日夜晚行刺的背後主使。卻意外發現,昨日來鎮國公府大肆要求買賣蕭公子賣身契的一些疑點。”

梁輕沒想到這件事還有疑點,他看了眼蕭承衍,道:“說。”

“那位富豪在江東漳州是做織布生意的。就在幾日前,對方在漳州的錢莊裏,忽然存入了很多筆錢款,都是來自臨安的錢票,而且,錢票來源,都是臨安內不同的人,合起來數額之大,剛好夠那翻倍的數額。”

歸一說完,梁輕一愣,遲鈍的腦子仿佛被燒迷糊了般沒弄明白,“你是說,別人將錢給了那富豪?”

蕭承衍更是直白道:“臨安城內,有人要買我的賣身契,人不少。”

梁輕恍然大悟,他看向蕭承衍,道:“會是想幫你的人嗎?”

蕭承衍搖頭,也有可能是買回去再殺了,如果是這樣的話,那可能跟刺殺他的背後主使是同一批人。也有可能是真的想把他贖回去,如果是這樣的話……

梁輕咬著牙道:“如此高調,他們不怕皇帝查起來,一查一個準嗎?”

把蕭承衍贖回去的人,大有可能是真心想幫豫王之人,只是他們……膽子也太大了。

歸一道:“公爺如果要為他們遮掩的話,屬下可以把痕跡抹掉。”

梁輕道:“痕跡先抹掉,但不知道他們之後會不會有其他動作,這件事,需要繼續查下去。”

歸一應下,又道:“還有一件事,屬下查到,梁杏背後的人可能是後宮裏的一位大人物。”

梁輕微驚,怎麽跟後宮扯上關系了?梁輕道:“統領後宮的皇後,不是從來不管前朝的事的嗎?”

蕭承衍道:“太後。”

梁輕聞言恍然大悟,那位一手將皇帝推上位子的太後,梁輕本以為對方很好講話,沒想到……果然是深藏不露。

梁輕皺眉:“她想殺你?”

蕭承衍:“是。”

前世,太後也多次阻撓他的勢力,對他起了殺心。

梁輕皺眉,太後借刀殺人這一招,心機比她兒子深多了。

梁輕對歸一道:“把梁杏看緊了,別讓人跑了。”

就這麽一會兒,梁輕神色便有些倦怠,低頭打了個哈欠,無力般靠在軟枕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