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皇後頭垂的更低了,和她的姿態一樣。

皇後的心中十分猶豫。

一邊是太後,自己的母親,一邊是皇帝,天下至尊之人,也是自己的丈夫。無論說什麽,她都會很為難。

於是,皇後遲遲沒有回答。

皇帝發現她還是和當年一樣,不懂善變,不會言辭,是個固執又無趣的女人。

但或許皇後是唯一一個還是原來他記憶中的樣子,而不像安定侯,變得精於算計、琢磨不透。

更不像太後,曾經對他慈眉善目的母後,暗地裏竟然養著面首。

古往今來也有養男妾的例子,越是位高權重之人,就會為了滿足自己的私欲而不擇手段。但皇帝倒也不是生太後的氣到暴怒的地步,只是覺得丟臉。

太後是什麽時候養著狗男人,又為什麽連他這個親兒子都不說?結果等到傳聞出來,他一查便知道了。

皇帝心中已經有了很大的不滿。

“如果被言官們發現蛛絲馬跡,朕又要被他們明裏暗裏說道了。”

皇帝從塌上起身,威嚴十足道,“皇後統領後宮,不會不清楚朕說的意思。你要不說,朕便去找太後問個清楚。”

既然已經提了太後的名字,皇後也知道皇帝已經清楚了,便道:“陛下,這事關乎皇家顏面,不能宣揚啊。”

“你也知道不能宣揚!”皇帝忽然發了脾氣,皇後被嚇得一哆嗦,皇帝吼完,卻中氣不足似的喘了口氣。

“朕累了。”皇帝嘆息,“皇後自己處理吧,朕回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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鎮國公府的院子裏開滿了漂亮的繡球花,樹枝上長滿了綠葉,梁輕坐在亭子下吃草莓,遠遠地能聽見竹林的風聲。

他手中捏著薄薄的一張紙,斂眸不語,然後將紙壓在桌上的文書下面。

對面在翻閱大理寺文書的蕭承衍擡起頭,道:“怎麽了?”

自從梁輕回府養病後,大理寺送來的要給梁輕審閱的文書基本上都交給了蕭承衍。梁輕認為他這是為了培養龍傲天將來的處理政務的能力,絕不是因為自己想偷懶。

況且,蕭承衍什麽都能幹,批復文書做的又快又好,為什麽還要自己來勞神費力?

梁輕將嘴裏的草莓咽下去,道:“皇帝讓內務府把太後秘密養著的面首都殺死了。”

他沒什麽情緒,沒有同情也沒有厭惡,平靜的像是在陳述一個無關的事實。

皇室之人並不將他人的性命看的有多重要,梁輕知道性命不該被如此輕怠,但也沒什麽辦法。

蕭承衍看了他一眼,道:“皇帝不會容忍有男人在他的後宮裏,言官也不會同意。”

前兩日朝堂上也確實有言官朝皇帝發難,說後宮出現男寵男妾違背倫理道德,還痛斥了皇帝的私生活放縱的過分,皇帝聽的臉都綠了。

梁輕挑了下眉,忽然道:“你覺得……男子入宮侍奉君主為是不是特別奇怪?”

“不是奇怪。”蕭承衍回答得很快,“男子入後宮必然飽受非議,甚至可能遭到輕視和侮辱。總的來說,確實不為大部分人所接受。”

梁輕看了他一會兒,見蕭承衍神色都沒變,他頓了頓,低頭哦了一聲。

蕭承衍又道:“你不要多想。”

梁輕擡頭一愣。

這人到底是什麽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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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整個春季的朝堂都不平和,安定侯急劇擴充勢力帶來的矛盾和爭吵還沒有徹底結束,皇帝後宮又出現男妾一事,一切都很混亂。

皇帝仿佛老了幾歲似的,上朝都陰沉著臉。

立夏過後,內閣便開始籌備推遲了許久的殿試。陳儒雖然壓著蕭承衍的成績沒有公布,但還是將蕭承衍寫入了殿試名單中。還沒來得及交給皇帝復核,發生了一件事。

冷宮淑妃早產了,生下一個死嬰。最後淑妃也沒保住。

皇帝也不知道是傷心還是恐懼嚇得,當日晚上又病倒了,皇後連夜去了乾清宮貼身照顧著。

殿試便全權交由了內閣,陳儒作為內閣首輔,再加上徐世是蕭承衍的人,內閣閣老們個個聰明無比,已經做好準備該怎麽對蕭承衍偏頗一二。

然而等到蕭承衍出現的時候,他們才發現,不需要偏頗,只需要給予最大的公平,蕭承衍的實力足夠拿下狀元了。

會試尚且可以壓下蕭承衍參加春闈一事,殿試之後蕭承衍奪得頭籌的消息卻是徹底瞞不住了。

一部分豫王舊人對此欣慰無比又隱隱興奮,但更多的是像安定侯的勢力,感受到了莫名的危機,包括部分與舊豫王府敵對的勢力,

殿試成績還沒公布,反對的折子便像雪花一般湧到了內閣,紛紛表示謀逆罪臣之子、不配拿到科考狀元的身份。

病中的皇帝便又將蕭承衍的成績壓了下來,這一舉動徹底讓朝中反對原豫王府的人堪堪放下心,果然,皇帝心裏對豫王府還是不滿的。